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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眼中的李向群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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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9-03-01
第4版(要闻)
专栏:

  父亲眼中的李向群
  新华社记者 刘建新 贾永 本报记者 贾昭全
  早春时节,在海南岛南渡江畔的高高椰林下,新时期好战士李向群的父亲李德清,把珍藏在心中的记忆层层剥开,向记者谈起了自己最疼爱的儿子:
  向群是我最小的孩子,他牺牲的时候不满20岁,我们做父母的万分悲痛。几个月时间,他妈妈长出了不少白头发,我也一下子老了许多。但一想到他是死在抗洪前线,是为老百姓死的,我们的心情就好受一点,感到很光荣!
  向群从小对解放军就有一种特殊感情,经常跟家里人说,他长大以后要去当兵。1995年,向群初中毕业,因患疟疾发高烧,差2分没考上高中,只好跟着我跑运输,做服装生意。这年冬季征兵时,他提出要报名参军。我和他妈妈很高兴,正好符合我们的心愿。我们家过去很穷,现在富起来了,家里6个成年人都在做生意挣钱,我们不能光顾自己发家致富,也要想着报效国家。当我和他妈明确表示支持他去当兵时,他高兴得跳了起来。当时他只有17岁,喝下3瓶矿泉水体重才49公斤,体检不合格。他很伤心,整天闷闷不乐,以后,他每天清早5点半准时起床跑步,还买来哑铃练体力。1996年12月7日,向群终于接到了入伍通知书。他高兴得手舞足蹈,一进门就抱着他妈猛跳猛转。
  刚到部队那阵子,向群来信说,部队生活紧张艰苦,他有点不适应;训练搞不过人家,心里很着急。我和他妈隔几天就写一封信,鼓励他不要怕困难。后来,他妈妈叫我利用出差的机会绕道桂林去部队看他。我到连队那天,向群一见面就告诉我,他的训练成绩赶上去了,消灭了不及格。我听了很高兴,鼓励他继续努力。这次到部队,我看到向群虽然才当了3个月兵,但进步很大,有些事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我跟他说想请连队干部和班长到外面吃顿饭,表示个心意。他不同意,告诉我:“部队规定战士不准下馆子。”我没给他带什么东西,就拿300元钱给他,他说他的津贴费都花不完,不要我的钱。到连队的第二天,连长特意批了向群一天假,要他陪我到桂林市玩一玩。刚到七星岩公园,向群突然说:“阿爸,今天陆军学院的教官到我们营上课,讲部队新装备知识。我想马上赶回去听课,耽误了很难补回来。”他拉着我在公园门口照了张相,就赶回连队了。后来,我在桂林住了两天,他再也没陪过我。我回家不久,就收到了他寄回的信和照片。他在信中说:“阿爸,您千里迢迢来看我,没有陪您玩一玩,我心里很过意不去。下次有机会,一定陪您老人家好好游游桂林山水。”我万万没想到,在七星岩公园门口照的那张相,竟成了我们父子最后的合影。现在,我把这张相片放大挂在我和老伴的卧室,每天晚上都要看很久,一想起那次和儿子见面的情景,泪水就止不住往外流。
  我和向群妈妈经常谈到,虽说向群在家就是个听话的孩子,但他真正长大是在部队。他不仅改掉了原来的一些毛病,不抽烟了,不吃零食了,不贪玩了,更重要的是觉悟提高了。去年6月下旬,他探家回来没几天,广西等一些地方接连发生洪涝灾害,他每天晚上坐在电视机前看新闻,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他看到桂林漓江水位持续上涨的消息后,再也呆不住了。那天晚上11点多钟,我和他妈还在包装衣服,他急匆匆地走过来,对我们说:“阿爸、阿妈,现在那么多地方涨水,部队肯定有抗洪任务,我明天就赶回部队去。”向群在家才住了8天,我和他妈舍不得让他马上就走。但我们知道儿子的脾气,平时邻里乡亲有点什么事他都要帮一把,何况现在人民受灾,国家有难?!养兵千日,用在一朝,我们应当支持他。我问他怎么走,他说坐船过海,再坐火车到桂林。我知道他巴不得马上就回到连队,坐飞机最好,但又怕人家把他当“阔佬”看待,才提出坐船。我说,抗洪抢险跟打仗一样,你还是坐飞机走吧,快点回部队。他连声说:“好!好!”第二天上午,我开车送向群去飞机场时,急急忙忙绕到海口服装市场让向群与他妈妈告了别。后来,他妈妈埋怨我,说要是不急着上飞机,儿子就可以和她多讲几句话,讲得我心里很难受。我哪里会料到,儿子这一走,就再也回不来了!
  那是8月21日下午,我正在处理服装厂的一些事,向群团里的领导打来电话,告诉我向群病重住在武汉总医院,要我和他妈马上赶去。我知道部队正在抗洪,没有紧急事情是不会叫我们去的,儿子恐怕凶多吉少。
  向群是我们最疼爱的小儿子,我真不知道怎样对他妈妈说。晚上,我支支吾吾地对老伴说,阿群病了,明天我们去武汉看一看。他妈妈先是一惊,接着泪水刷刷直流,重复来重复去就一句话:“不管儿子病得多重,残废成什么样子,我们都要把他带回来,养着他,伺候他!”到了武汉,得知儿子已经牺牲,老伴悲痛得喊天喊地,几次昏了过去。部队领导也陪着我们流泪,向我们讲了向群在抗洪抢险中的表现和牺牲的经过,说他“火线”入了党。听说儿子入了党,而且是“火线”入的党,我们悲痛的心情才稍微得到了一点安慰。
  向群入伍前,我们对他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争取入党。我们家祖孙三代受恩于共产党,还没有一个是共产党员,这是我们感到对不起党的一件事。在看向群的遗体时,见他的身上盖着党旗,我和他妈又悲痛又激动。他妈妈亲了亲儿子的脸,把他身上的党旗摸了又摸,哭喊着说:“阿群,你是党员了,你是妈妈的好儿子啊……”我听说向群参加抗洪时带来的一点钱都捐给了灾区,没钱交党费了,就马上找到团里陈政委,递给他2000元钱说:“这是我替儿子交的第一次党费,也是最后一次党费。”陈政委怎么也不肯收这个钱。我又说:“向群没有完成党交给的任务就走了,应该多交些党费。这也是我们全家对党的一点心意。”
  向群的遗体火化后,部队领导一再问我们家里有什么要求,我和他妈都连连摇头。儿子为人民献出了生命,也为家里争了光,我们当父母的不能给党、给军队添麻烦。当时长江第七次洪峰就要到了,抗洪抢险还很紧张。我想,儿子为了抗洪,病成那个样子还在大堤上干,现在他不在了,我应该替他干那份活。如果我们这个时候马上回家,就对不起死去的儿子,对不起灾区的老百姓。我对部队首长说:“我儿子没有完成抗洪任务,现在洪水还没退。我和他妈妈,还有他的三叔来了,让我们到儿子牺牲的地方去参加抗洪,完成他没有完成的任务。”在我们的再三请求下,首长答应了我们的要求。8月26日晚上,我穿上儿子的迷彩服、救生衣,参加了巡堤查险,一直在大堤上干到深夜12点多钟。第二天上午,我又和儿子生前的战友们一道,投入加固堤坝的战斗。那两天,向群的妈妈也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她来到向群生前的班里,把全班战士的脏衣服、鞋子、袜子,一件一件地洗干净,晒干后又一件一件地叠好。按照我们家乡的风俗,亲人死在外面,是要完尸回乡的。但公安县人民提出要把向群安葬在烈士陵园时,我们完全同意了,并主张将一部分骨灰撒在长江,让他永远保护着长江大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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