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侣南路眺望 [复制链接]

第7版(文学作品)
专栏：

　　情侣南路眺望
　　江昊
　　珠海的傍晚。站在情侣南路临海的石栏边作西南望，澳门万家灯火，以海水作隔。夺目处，是友谊大桥的灯线。波澜之上，一波三折，金黄的笔触，柔和生辉，起伏四千余米，濡染水陆之界，将澳门半岛及其所辖的凼仔、路环两个小岛连接起来。万斛琼浆摇荡，小岛、渔光低昂。再放开视野，澳门与珠海拱北街衢相连楼宇栉比，陆上的灯，水面的灯，光影交融。间或几处霓虹红肥绿瘦，却在波中闪烁，更加活泼了光的描画。由陆地到岛屿，组成一个大而生辉的圆弧，在夜色中熠熠。此情此景，使人忘了海是水对陆地的阻隔，桥是人对波涛的征服，忘了楼宇是人避风躲雨的建筑。不但渐远渐深的暗色将万物隐入了无尽的天穹，就连凭栏远眺的自我，也瞬时忘了身边喧闹的人众，忘了置身何处、乡关何方。
　　天地邈邈，岁月悠悠，人为万物之灵，崛起于天地之间，有赖大自然的垂青与厚爱。自其远者而观之，生物学家认为，地球上所有动物，都源自史前老鼠般大小的曙猿，不分低等高等，竟是一个血统。不论什么葡人、华人，更遑论粤人、内地人，大家都是地球一脉的子孙；将自近者而观之，脚下与澳门水陆相连，那地涯一隅二十几平方公里即将回归祖国，这也是在向团结友爱成兄弟的主题回归。二十几平方公里，同九百六十多万平方公里，正如小小地球与浩浩宇宙相较，历史、时代内涵与弹丸之地的盛载相较，都是那样不成比例。天道如斯，浩淼星海，证实了有高等生命的星体只需地球一粒；生命亿万载，自主了的动物只得人类一支；在在是禅，磨砺高级智慧的悟性。
　　忽然有流动的光凌空而起，是飞机，波音757，大的。周围纳凉的人起了争论：是澳门的；是珠海的。两地都有机场，相距不超过三十公里，都在给自己装上翅膀，都在尽力把自己引荐给世界。
　　有朋友11月从内地乘飞机来，惊诧这儿怎么还热同内地盛暑，脱了一路上穿的长袖毛衣，急急地就去看海乘凉，自然便带他去日落后的情侣南路。
　　情侣有南路，当然就有向东北方接续的北路。南路北路，沿山傍海贴城，曲而不折，迂而不狭。阔处，百米花、千米草；几株老榕，主干峥嵘新枝繁茂，是珠海人扩建城市时，从被拆迁处细心移植而来；绿摇、红舞，与城区高厦隔路相望。窄处，一旁山石嶙峋，一旁碧波无垠。也有草，草生山坡，也有树，幼榕、槟榔，涤影波中。北路段还有珠海标志性雕塑，捧珠的渔女，立于礁石，踩碎波澜，借几处明礁撑起石质回桥，曲曲地与岸路接连。宽处窄处，中间为水泥机动车道，两旁为铺不尽的石栏石路，可以踱悠闲，可以踏温情，可以行辽阔，是专给游人观海漫步而留。长路构成珠海旅游城绝美一景，如今，游人如织。但这路创建之初，有过颇大的争议。一方认为，海浪、石景，天孕地育原貌应保持不变；一方认为石隔、海阻，游人难到，养在深闺人未识等于没有。路到底建成了，其实双方的意见也很好地综合到了一处，景色依旧，路通人欢，却留下一处信物见证曾经有过的争论。情侣路中一处急转弯，弯后，迎面突兀一块巨石，崛崛而立，不仅横跨人行道还横跨机动车道数米。有人贬，说是狙击汽车的杀手。有人赞，说是山海路上无二的个性。是炸是留，据说，至今双方都未能使对方信服。不过，至今也还未听说那石前有过车毁人伤的惨剧。许是弯前数十米交警特设的警示牌起作用，许是本地人预知，外地人观景，到此都无开快车的，巨石迎面，却能从容避过，临石转盘，未为晚也。岁月总会将人一辈辈地更迭，争论终将成为陈迹。然而，不管此石今后的去留如何，珠海人修建家园时注重天人合一的努力，将会永传一段形象的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