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盼统一梦成真 [复制链接]

第3版(政治·法律·社会)
专栏：

　　祈盼统一梦成真
　　张克辉
　　20年前的元旦，全国人大常委会发表了《告台湾同胞书》，我逐字逐句地仔细读了几遍，感到每一句话都有说服力和现实意义，整个身心按捺不住地高兴。特别是30年前离开台湾故乡的我，自然产生一个游子对故乡、对父母日夜的思念。我知道，目前回故乡的愿望难以达到，但在国外或境外见面是可能的。当夜，翻来覆去睡不着，睡着后又多梦，梦见在一条大船上我与父母相见，他们紧紧拥抱我，我给他们献上一束百合花……
　　第二天上午，我到福州中医院看望日籍华人陈老先生。陈老在30年代从台湾旅居日本，其子女全在日本医务界服务，儿子还是医院院长。陈老笃信中医，有病就来福州接受中医治疗。他是我的老朋友，对我们的工作很关心，说话直爽，有时也不客气，但他爱中国，盼中国强大。他逢人就说，他祖先是从福建闽南跟随民族英雄郑成功到台湾的。我与陈老谈了《告台湾同胞书》，并提起同台湾老家联系的愿望。不问政治的他，只说“两岸自由来往好”，而对我想与老家联系之事很热心，表示愿意专程回台湾探访我家。于是，我根据他的意见，写了报平安的信，并准备了各时期的照片、给家人问安的录音带以及从彰化火车站到我老家———市西门口张厝的地形图交给他，同时一再请他注意安全。
　　当年夏天，陈老先生又来福州，我急忙到华侨大厦拜访他。他高兴地告诉我，访问很顺利，我一家人都很好，并把父亲给我的信和好多张家照和一盒录音带交给我。一打开信，没有错，是父亲亲笔写的，我激动得气都要透不过来。父亲的信不长但情意重：“你离开厦门大学后，30年来我和你母亲都在寻找你的去向。我们相信你一定还活在世上。今天接到你的来信，我们全家非常高兴。我和你母亲等你等得头发全白了，盼望早日相见。”我含着眼泪读完父亲的信，接着，打开录音机，听带来的录音带。父母亲一叫我名字哭泣声就连成一片，他们说一回，哭一回，反复说：“儿子回来吧！我们要团聚！”二弟谈了离家时送我到火车站的往事，三弟还唱了一首我在家时教他的英语歌儿。
　　我一再向陈老先生表示感谢，年老体弱的他为我家办了一件大好事。陈老脸上挂着笑容，说：“下一步就要安排相会了。”
　　8月，福建组织一个友好访问团访问日本，我是成员之一。我们定了具体日程不久，台北的妹妹挂来电话，说：“父母亲要你快安排相会的时间和地点。”我将访问日本的行程告诉她。妹妹还问：“你需要买什么东西，我们带去给你。”我立即答：“我什么也不要。”妹妹又说：“这是父母交代的，如你什么都不接受会伤父母心呀！”我想了想，回答说：“好，请带来母亲包的肉粽。”“大哥爱吃肉粽……”妹妹也许感到奇怪。“好，好，我一定转告母亲。”
　　秋天，我按计划赴日本，几天后到了东京，立即给亲戚家里挂了电话，得知父母和弟妹已于前一天飞抵东京。当晚，我经华侨朋友的帮助开车去与父母和弟妹相会，车未到，他们已全站在门口等候。我不等车停稳就跳下来，快步走到父母面前，他们紧紧拥抱我，好久说不出一句话，大家哽哽咽咽地低泣着。“难得重逢，有许多话要说，先进屋吧！”还是华侨朋友说了话。我搀着父母进了屋。
　　在明亮的灯光下，父母深情地凝视着我。话不多的父亲先开了口：“没有想到你这么健康。”“你们看看，大哥还比弟弟年轻。”母亲对弟妹说。我说：“大陆虽还不富裕，但日子会越过越好，请父母放心。”
　　“大家肚子饿了，先吃肉粽吧！”妹妹引我们进餐室时说：“这肉粽是母亲为大哥亲手包的，原料全是从台湾故乡带来的。”“父母说要等大哥来才能吃。”弟弟插了话。“谢谢母亲。”我第一个动筷子。“好吃，真好吃，我在大陆各地吃了各种各样肉粽，但母亲包的肉粽最好吃。”母亲笑得很开心，说：“这是你外婆传授给我的，你妹妹就不好好学。”的确，母亲包的肉粽特别好吃，因为它含有母爱和故乡的深情。
　　由于日程安排很紧，我在东京只住3天，还得早出晚归，所以我们每个晚上都谈到三更半夜，大家都没有睡意。弟妹们问我离别30年的经历，而父母却只关心我在福州的小家庭，了解他们的儿媳和孙女情况。当他们知道我有一个幸福家庭之后满意地笑了。
　　陪父母的弟妹告我，半年来母亲有病，卧床不起，从未下楼。一听能在东京相会，她坚持要来，虽然办了手续，买了机票，但大家不相信她能如愿。可是，就在出发那天早上，她穿好外出的衣服，居然一个人从楼上走下来。思子心切的母亲，以超人的毅力来到东京。在东京，她几乎没有睡觉，一直不停地同我谈话，对我，还像小时候一样，帮我脱衣穿衣。这是伟大慈祥的母爱。
　　将要离别的早上，父母紧紧握着我双手说：“你一定要保证，我们再团聚！”我作了保证。
　　离别总是令人难受的，天开始下毛毛雨，父母和弟妹均站在门口挥着手向我告别。父母的眼眶湿了，嘴里不知在说些什么。车开动后，我不断回首看他们，一直到车将转弯时，他们还在雨中挥着手。我强睁着眼，硬不让泪流下来，但泪水还是从眼眶溢出。
　　我离开东京的第二天，父母和弟妹飞返台湾。据母亲后来对我说，当他们在台北机场下机后，有一个不告姓名的人询问：“你们有没有在日本见到儿子？”我母亲理直气壮地告诉他：“有，在东京。”“你们知道吗？他在福建当不小的官。”母亲再回答：“不管他什么官，他永远是我家长子，他从小就是个好儿子。”其实，我在台湾时给父母添了不少麻烦。我父母从不过问我的职务，但始终相信我走的路是对的。
　　1979年相会的梦已成真。美梦，每一个人都有，我和所有中国人一样有祖国繁荣富强、和平统一的美梦，我相信，这美梦一定会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