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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明读徐霞客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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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9-04-02
第11版(作家文苑)
专栏:

昆明读徐霞客
邵盈午
据考,徐霞客的先辈,在宋代由河南开封迁至江阴,与昆明并不沾边。而徐霞客纪念馆,之所以建于昆明市郊的太华山,想必由于徐氏在唯旅行是务的几十年生涯中,踪迹虽遍及大半中国,却与云南关系最深,滇游时间最长,次数最多,所写游记,亦以滇游内容所占的比例最大。尤其是,在三百多年前,龙门尚未兴建,罗汉山以南更是游人罕至之处,而徐霞客却“凿磴以登”,“扪壁而上”,“裂衣不顾”,“手悬棘乱坠而下”,充分显示出他那种“寻源探脉”与“披奇抉奥”的献身精神。以故,在昆明新建一座纪念馆,借以彰扬这位我国历史上伟大的旅行家,是很有眼光的。
徐霞客在漫长的旅行生涯中,经历了一个由早期“赏会山水”到后来“搜剔幽秘”的过程。很难断言,究竟是“不喜谶纬术数家言”的意向,使他走向了大自然,还是大自然使他彻底摒弃了“书生抱膝空咿唔”的传统陋习?要之,是瑰美雄奇的大自然,是旅行这一生存方式,使徐霞客的生命走向坚实与辉煌———他由旅行而勘察地理山川,纠正前人成说;由旅行而探测地形地貌,于地理学上多所创获;由旅行而亲炙名山大川,精神为之藻雪,眼界为之开阔,乃至人格为之升华;最终,他通过旅行完成了生命的一次伟大探险,并在一部《徐霞客游记》中凝为永恒。
毫无疑问,徐霞客的伟大,就存在于他自身的实体之中。
想到此,我又不免感从中来。在对徐霞客的评价问题上,时下颇有一种人为地拔高的倾向,如不少论者煞费苦心地给徐氏冠上种种高帽,将其谓为伟大的爱国主义者,因为爱国才旅行,又说他同情农民起义,等等,对于徐霞客来说,此真可谓是“不虞之誉”。
其实,徐霞客之所以成为徐霞客,就在于他是一个敢于“以躯命游”,把整个生命都交给旅途的人。千万不要小觑了徐氏的那双“猿挂蛇行”的脚,因为脚从来都是听从脑子指挥的———在儒家学说风行的封建时代,仅仅是一句“父母在,不远游”的古训,便捆缚住多少读书人的双脚。迨至送别了父母后,他们自己也已老态龙钟,哪里还有“驰骛数万里”的想头?而他们的后人,则又因“父母在”,只好“不远游”。再者,还有科举的老路在向士人敞开,“学优登仕”的前景依然诱人———由这种文化孕育出的人,怎么能够成为驰驱万里的旅行家呢?本乎此,我不禁想再强调一次,徐霞客的伟大,首先在于他是一个真正的旅行家(而不是一个吟风弄月的旅行者),是一个视旅行为生命的人。
从某种意义上说,孔子孟子,也都可称得上是伟大的旅行家,只是他们满脑子都是“修齐治平”,不遑观赏沿途的景色———不过,我敢肯定,孔子《论语》中的许多思想,就是坐在周游列国时的牛车上产生的,后世的学者们往往只看重那些沉甸甸的思想本身,而忽略了这些思想产生的具体时空,以致他们作为旅行家的一面,倒真真是被他们的圣言、圣名所掩了。由是我又想到,释家之道,本肇自天竺,若不是唐僧历经九九八十一难,从古印度取回真经,恐怕未必会出现大唐那样儒、释、道三教合流的文化景观。
这么走着想着,眼前不觉又出现了一进门时看到的“前言”,也许是爱之愈深求之愈苛的缘故吧,我总觉得这“前言”写得有点太“一般化”,太合辞书之体,太缺乏一种郁然于内里、涣然乎外表的情采,一种由辞藻的灵动组构而形成的神韵。由是我又想到,在我近年来所去过的许多地方,都存在着一个普遍问题,即名人纪念馆观者稀少,门前几可罗雀,其中原因自然是多方面的,但“前言”本身对读者缺乏吸引力和情绪的冲击力,是否也是其中原因之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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