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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粽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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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9-04-08
第12版(副刊)
专栏:多味斋

年粽
岑献青
一到过年,最想吃的就是我们壮族的大粽子,那种大粽子跟北京市面上卖的小三角粽不同,形状如同鼓鼓囊囊的枕头,两三斤或四五斤一只,用绿豆猪肉作馅。还有十几斤重的,里面卧的是一整条猪腿,那可是绝对的“巨无霸”了!
只有在过年才包这样的粽子呢,所以包粽子也就成了一件大事。临近年根,家家的男人都要上街采买粽叶粽绳五香佐料,当然最重要的是割肉,最好是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女人呢,在家里泡上糯米、绿豆,涮洗煮粽的大锅。到了年前的几天,家家户户都在堂屋里摆开笸箩、瓦盆,笸箩里是光鲜翠绿的粽叶,瓦盆里是雪白的糯米、金黄的去皮绿豆,还有腌了佐料的五花肉条。
最别致的是用大瓦缸或大坛子煮粽,把几十只或十几只粽子整齐地码进去,倒入烧开的水,封好坛口,再用粗大的稻草绳将坛子层层缠起,然后在坛身外堆起稻糠,把稻绳的绳头点着了,那火便会慢慢地燃上一天两天,直到煮熟粽子。在那些日子的晚上,一家老小都会围坐在火堆旁,一边听坛里煮粽的水咕嘟咕嘟地翻滚着,一边用根小棍拨弄着火堆,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还不时地往火里扔进些玉米粒,看着它爆出一朵喷香的大棉花来。老人们不厌其烦地把古往今来的事唠叨了又唠叨,儿孙们东一耳朵西一耳朵地听着,心里却直琢磨着如何能在大年初一时抢先放响第一只炮仗。当粽子煮熟后,弥漫在屋里的那一种清香简直无可言状;打开粽子,原先雪白的糯米因吸尽了粽叶的色、香、味,变得翡翠般晶莹透明,夹一筷放入口中,香满齿颊。
其实,煮了几十只粽子,自家吃的并不多,人们除了给祖先的灵位供上一些外,其余的粽子都一对一对地挂在房门边、屋梁上、灶台旁,一不留神碰着了,便晃晃荡荡像钟摆似的摇个不停,从初一到十五,这些粽子就被当成走亲访友的礼物送走了,而自家的屋梁上也会多了一些亲朋好友送来的粽子。
于是,这过年的包粽、煮粽、送粽,便成了一种带着浓浓亲情和友情的习俗。
如今,在不是年节的日子里,也能吃到粽子了,街上已经出现了专卖粽子的店铺。但是到了年关,家家户户还是要包粽子,乡下自不必说,即便在城里,不少人也仍要自己动手包上几只的,有嫌麻烦不愿包的,也会上街买几只来,不为吃那一口粽子,只为了其中的一份念想,为了那种年年岁岁守候在灶旁时,伴着袅袅青烟和浓浓粽香而沁入心田的那一份亲情……
又何止是年粽?现在人们过着的许多节日,在节日中举行的许多仪式乃至各种游戏,其实都已经成为了某种文化的符号了。北方人要逛庙会,南方人要舞狮子,孩子要给老人磕头,长辈要给孩子压岁钱;女人要下河挑新水,男人要到庙里烧第一炷香……人们一年又一年、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它们,为的不都是一种“重温”么?重温那些节日的早先意义,重温人类那远逝了的感受。也许,在某种意义上说,正是这样的“重温”,才使得我们的许多节日以及仪式成为了传统和文化的载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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