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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爱书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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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9-04-23
第12版(周未副刊)
专栏:路边拾翠

天生爱书
冯瑛冰
没有家族遗传,没有环境熏陶,也没有偶然机缘,但我一直爱书,爱借书,爱读书,爱买书。也许是天生使然?
记得是上小学四年级时开始看闲书——文化不高的父母对所有非课本图书的称谓。
然而,我生在一个不适宜读书的地方——胶东一个半农半渔的小村,没有电灯,靠煤油灯照明。
这种灯具简陋至极,下面是个玻璃瓶装油,瓶盖上钻个小孔插根细铁管,管中塞根线绳作芯,点燃后昏黄如豆,火苗上始终袅绕着一缕黑烟。如此灯光,看书要凑得很近才清楚,用不多久,眼睛发涩,嗓子发呛,鼻孔发黑;若打盹,头发立即焦糊一片;若不小心碰倒,煤油横流,污染了书籍、衣物,还可能引发火灾。
然而,我长在一段不允许读书的岁月——七十年代初“文化大革命”还没有结束,反潮流、交白卷之类的“英雄”还在层出不穷,连城里都没多少书可读,更何况乡下了。
那时候,能看到的也就是《大刀记》、《煤城怒火》、《矿山风云》、《战地红缨》等。那时候,精力旺盛,记忆力好,几近过目不忘,厚厚三本《大刀记》,一个晚上看一本,第二天给伙伴们讲得头头是道。
那时候,没钱买书,也没处买书,就到处求爷爷告奶奶地借阅。有几次别人尚未看完,我就坐在旁边等,等得他不好意思或者不耐烦了,就提前如愿了。这种情况下,借期总是很紧,我就不得不通宵达旦,不得不用张牛皮纸遮住灯光,免得母亲醒来看到啰嗦。
那时候,看书很难很苦,但书中的世界充满快乐。
后来,我读到了《红日》、《红岩》、《林海雪原》。后来,我才知道,这些是中国当代文学史上的名著。这是我上大学前读过的仅有的名著,没有一本古典,也没有一本外国。
1978年秋考入大学中文系,读书的黄金时期到来了:一是闲书不再闲——所学专业要求博览古今中外文学名著。二是读书环境优雅明亮——宽敞的教室恍似天堂。三是学校图书馆藏书丰富,一证在手可天天借阅。四是泉城书店能让我开始拥有自己的藏书了。这真让我快乐无比。那时,校园风气很正,同学们都勤奋读书,那劲头确如海绵吸水。每逢星期天,我总要到市里逛逛书店,可是囊中羞涩,能买的不多,就站在书架前阅读。此时,阅读效率最高,看得快,记得牢。多年非正常状态的读书,练成了只要得本好书随时随地都可以聚精会神的习惯,受益匪浅。事情往往这样,真正端坐桌前,呷茶品烟,甚至像古人有红袖添香,只怕就读不进去了。
工作后,自己有收入了,实现多年梦想——构筑自己的书屋的进度大大加快。正逢出版业劫后复苏,经典名著纷纷再版。几十元工资,除了生活必需,几乎全投进了书店。藏书量迅速增长,但居住空间狭小,于是架上、桌上、床上全是书堆。成家时,我的财产主要是书。我不自惭寒酸,而认为富可敌国。
再后来,有了两室一厅的房子,我把其中一间的两面墙壁以立地顶天的书架覆盖。终于有了自己不大但独立的书房了,我觉得这是三十而立的最大成就。这是我的圣地,一置身其中,即如鱼得水,即宠辱皆忘。这也是我的禁地,别人轻易不得进入,连打扫卫生也不放心别人而自己动手。
书多了,唯一的烦恼是怕搬家,既沉重又怕弄坏了弄丢了。每次,都是先侍候好书们,再干其他。
我藏书如财迷,听说有本好书不搞到手就不痛快。我惜书如吝啬鬼,极不情愿借书于人。谁弄破了弄脏了我的书,我就对谁吹胡子瞪眼。我认定,不懂得爱惜书,不会爱惜书,就算不上职业的读书人,就不配借我的书。
无论应不应该,对书的嗜好以及毛病已经养成了。如今,人到中年,天性未改,料想此生也难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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