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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遣春温上笔端——寄给黄永玉北京画展的观众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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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9-05-14
第11版(美术世界)
专栏:艺坛人物

  敢遣春温上笔端
  ——寄给黄永玉北京画展的观众
  黄苗子
  黄永玉把人生的经历过程,比做窗口。他认为窗外的光景虽能使人激动,但总不外是“白驹过隙”,无足介怀。作为一个艺术家,创作才是自己真正的生命。
  永玉曾说起的、他大半辈子经过的窗子,从五十年代北京罐儿胡同那不到十平方米的房子、用油彩在破墙上画出来的,窗外全是“姹紫嫣红开遍”的明媚窗景;到他家乡凤凰县吊脚楼外望绿水如油的窗子;香港“山之半居”那面对海洋的大窗子;直到翡冷翠半山上的拱门形窗子……由于是朋友,我曾靠在这些窗口边上,同主人一起徘徊观赏,咏哦嗟叹过。更早些时,四十年代末,在九龙九华径,我也曾去敲过他家的小窗。总之,这“白驹”过了半世纪“隙”。现在我是在南十字星的夜窗下,遥望着万里京华:“起看历历楼台外,窈窕秋星或是君!”(龚自珍)
  看过香港电视台去年拍的一部纪录片《画家、作家——黄永玉》。片中他讲起作为一个画家的条件,“基本功”是第一要义,基本功的“基本”是勤,他曾经拿足球赛做比方:即使是世界级的球员,至少也得踢过十万八万次,才出一次命中球门,这“命中”,带着许多偶然因素,但这个“偶然”,是立基于无数万次的紧张锻练的“必然”上面。这使我想起1957年4月,我和现在广州的张云乔兄夫妇去拜访陈寅恪先生,谈到当代艺坛人物,陈先生认为孟小冬是最了不起的演员,他认为孟小冬的成就不仅由于天分,而是由于她是最虔敬的艺术神膜拜者,她勤、认真,对最好的唱腔、身段、表情永远追求,精益求精;对马虎、将就的演出绝不宽容,她把艺术作为性命。
  我们永远崇敬的一位前辈夏衍老人曾经笑着对我说,黄永玉是“猴子精”。不错,七十多岁了,舞枪弄棒,“十八般武艺件件皆精”。写长篇、小文、诗;书法由秀逸进入雄健;版画、油画、素描、彩墨画……画越画越大,去年到万荷堂看他用六幅丈二匹纸联在一起画大荷花,这种玩法,真是:“是何意态雄且杰!”
  哪里有好音响,从昆曲、贝多芬到巴哈、帕瓦罗蒂到温妮休斯顿……他都尽力搜集,一面工作,一面欣赏;书,从古代的经史子集到最新翻译的文学、小说、诗词……连《达尔文日记》,他都贪馋地翻读;这个土家汉子,有用不完的精力。艺术创作上也是一样,永玉从少年时代创作版画,到今天淋漓满幅的彩墨画、油画、素描,他只是穿过一下别人的堂奥便玩自己的。他喜欢《世说新语》中殷仲堪说的那句话:“我与我周旋久,宁作我。”当我们看到永玉这一次在北京的展览,就会看到他是怎样“宁作我”的。
  艺术绝对是时代的产物,当代人即使很爱达·芬奇或八大山人,但当人类已经进入太空的时代,就不可能重复来一个翻版八大山人。艺术是心灵的游戏,心灵反映人的酸甜苦辣,我们不讳言我们在这个时代,有过这一些坎坷,但人长出双腿来,是往前走的,艺术也是往前走的,记得我们都喜欢一句哲人的话:
  “为了太阳,我们才来到这个世界。”
  1999年4月于布里斯本(附图片)
  ▲东坡词意(中国画) 黄永玉
  ▲桥边红药(中国画) 黄永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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