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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南人民的第一条铁路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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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5-02-17
第4版()
专栏:

越南人民的第一条铁路
本报驻越南记者 展潮
从南、北两边同时赶修的河内—南关铁路,已经在二月八日下午三时二十分,在离河内六十六公里又四百公尺的地方接轨了。
三时五十分,当两边的工人抡着锤子钉完最后一颗道钉,两列高挂着越、中两国国旗和胡主席、毛主席像的工程列车徐徐开进的时候,工地上响起一片震天动地的欢呼声。越南工人和技术人员,跟不久前来帮助修路的中国工人和技术人员,紧紧地握手、拥抱,用不同的语言高呼着同一个意思——“莫南!”“万岁!”
插着“六六·四○○”标志的接轨点附近,在铁路从中间切过的一个不很高的山坡上,在路基两侧的绿色的原野里,拥满着密密麻麻的人。他们都是从四郊赶来参加接轨仪式的。这里有京族(越族)、仕族、侬族和孟族人,他们穿戴着各种不同的民族服饰,兴奋地挥动帽子、头巾或者别的东西。有的人情不自禁地跳到线路上和忙得不可开交的工人们握手。天气已经是够暖的了,而人们的感情更热,简直高到了沸点。扩音器一再请人们稍为让开些,可是许多人还是挤到接轨点上去,电影摄影师们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一位须鬓花白的老年人竭力从人缝里往中间瞧,他兴致勃勃地对人说:
“我们的铁路连起来了!我们的铁路连起来了!”这位看来还壮实、已经六十五岁的老农民邓亭祥,家住在两公里以外的新盛村里。他的两位朋友——杜文答和黎景为,今年都是六十九岁的人了,但是为着看“我们的铁路”接轨,几个人便约定一起来了。
越南人民在和平恢复后修建的第一条线路——河内—南关铁路,全线不久就要正式通车了。这条铁路正线共长一百六十六公里又六百公尺。它从越南民主共和国首都河内开始,横跨过一千八百多公尺的红河大铁桥(龙边铁桥),一直指向东北,经过有名的红河三角洲的北角、北宁省和北池省富饶的平原,然后通过丘陵地带进入处在群山中的谅山省,最后到达了越、中两国边界的南关,穿进伏泊岭隧道,和我国湘桂铁路向南延伸的线路衔接。
河内—南关铁路,对于越南国民经济的恢复和建设,具有极大的重要性。一九五四年八月刚一停战,越南民主共和国政府就积极筹划修复这条铁路。十月二十二日,河内解放后十二天就开始全线施工。当时所遇到的困难是很多的:自安员以北,一百五十多公里长的路基没有一段是完整的,所有二十四座大小桥梁全被破坏了,在路基上没有一根铁轨,也没有一根枕木,有的是法国殖民者留下来的荒草、铁丝网、堑壕、防空洞、碉堡、地雷、定时炸弹和子母弹。担负修复工作的组织机构刚刚建立,缺乏有经验的行政管理干部,缺乏工程技术人员和熟练工人,而任务却异常紧迫而繁重。困难虽然大,却吓不倒战胜了法国殖民者和美国干涉者的英雄的越南人民,也阻挡不住他们恢复和平生活、建设自己祖国的坚强意志。一支支工程队成立起来了。这里面有来自北越老解放区山岳地带的,有来自红河三角洲的,有来自中越、沿海和高原各省的,也有来自南越湄公河三角洲的;这里面有经过土地改革或减租运动翻了身的老区和新区的农民,有参加过奠边府战役的战士和民工,有伏击过敌人船艇、汽车和火车的游击队员,有年老的铁路工人和橡胶园工人,有河内以及其他城市的青年,还有居住在平原和山林里的京、仕、侬、泰、苗、孟等各族的劳动人民,男女老少,他们都是自动来的,有的人还随身带着收藏了多年的简单工具,赶到铁路线上参加修复工作。
摆在面前的事情很多。马上就要动手做。于是,有人到森林里去砍枕木,有人到山上去挖石头,有人去拆碉堡和毁铁丝网,有人去扫除地雷、定时炸弹和子母弹,有人去做土方,有人去架电线,有人去修桥梁和涵洞,有人去铺铁轨,……做完了这个活又赶去做另一个紧急的活。工程进展一天比一天快,效率一天比一天提高。做石头块,最初每人每天只能做一·六立方公尺到三立方公尺,后来增高到十五·七立方公尺,有的甚至达到二十二立方公尺,比规定标准四·五立方公尺要多好几倍。修补路基,最初每人每天只能掏碎石一·八立方公尺、挖土一·二立方公尺,后来掏碎石普遍提高到六立方公尺、挖土七立方公尺,最高的竟达到十八立方公尺。做枕木,谅山、北江、太原等林区工地,都提前一天到十五天超额完成了任务。
桥梁工程是全线的主要关键,由于工人和干部们的积极努力和刻苦的学习,结果所有大小桥梁工程都先期完成。全线比较大的谅山、同模、化江、府谅商等铁桥,比原计划提前十四天到二十四天竣工。
南北两边的铁轨从修复了的桥梁上通过,一直向前延伸。在已经铺好轨道的地方,经常可以看见满载着铁轨、枕木和饭菜的工程列车以及小手车,来往运行。当线路工程队向前推进的时候,附近的田野里便出现一座座帐篷或者用尼龙布搭成的小棚。工人们在紧张的铺轨工作之后,便轮替着在里面休息。为了争取提前接轨、提前通车,工人们不分昼夜地向前推进。工地上夜晚的景象是异常动人的:汽灯和电石灯照亮了一大片。这里是电钻在坚硬的枕木上钻眼的声音;那里是拉铁轨工人的叫声,铁轨搬落到枕木上沉重的碰击声,清脆的钉道声;间或还可以听到拉材料的机车刺耳的汽笛声;还有不知从什么地方赶来看热闹的孩子们的吵嚷和笑声。……
线路工人们在十分困难的条件下,以非常高的效率来工作着。他们南北两边钉道的进度,一昼夜最高达到七·一公里。
为了修复人民自己的铁路,北越老解放区和新解放区的工人、农民以及其他群众,自动发起搜集材料的运动。人们从池沼里把生锈的铁轨捞上来,从地下把螺丝钉挖出来,到森林去抬木料,到敌人遗留下来的碉堡里拆砖瓦,有的人从自己的棚架子上拆下过去收藏起来的铁轨和铁枕木。然后,人们再用汽车、牛车、三轮车和船只,从四面八方运送到铁路线上来,最远的地方离铁路二百五十公里。据初步统计,铁路上接到人民运送来的铁轨、铁枕木等共一万九千多吨。人民对自己铁路的爱护是无微不至的。铁路沿线的群众,自动让房子给工人和民工住,帮助他们解决蔬菜、柴火供应等各方面的困难。正当工人们突击铺铁轨的时候,线路上流传开一个消息:北宁省大福社有一位名叫做萤的五十三岁的老人,过去曾经在河内—南关铁路上干过事,因为他把仓库里的东西收藏起来不让法国兵破坏,好多次被抓去拷打,老头子始终不露一个字。停战后法国兵撤走了。听说民主共和国政府要修这条铁路,老头子自动把全部东西献出来,并坚决要求参加修复工作。这样的故事不只一个,工人们听了干活更加有劲了。
河内—南关铁路,自从动工到现在,总共只有三个半月,就已经接轨了,这是越南人民在恢复经济建设中一个伟大的胜利,过去法国殖民者为了加紧掠夺越南人民并侵略我国的广西省,从一八八九年就开始筹建这条铁路,但是一直到一九○二年才修成从河内到谅山省同登市的路线,前后花了十三年功夫。最后增修的从同登到南关一段五公里长的线路,到一九○八年才修成。这里有一个很有意思的比较数字:法国殖民者筑路的时候,在北宁省塔桥车站修一条五百公尺长的岔道,整整花了一个半月,还没有上石渣;越南人民在塔桥车站修两条五百公尺长的岔道,只用了两天功夫,如果连上整修和铺石渣,也不过是四天功夫罢了。
当人们怀着极度兴奋的心情,等待着接轨那一刻到来的时候,我们在离铁路不远、傍依着一号公路旁边的一家农舍的院落里歇脚。当时正是工人们休息的时候,院落里凉棚下散乱地坐着一伙人,当他们发现我是中国同志,并且还懂得些越南话,便慢慢地聚拢来了。相问之下,才知道他们大多数是属于中越四联区清化省和义安省一带的人,他们中间有京族,也有孟族和泰族,现在组成一个工程队,在线路最前面铺轨钉道。我们谈得很随便畅快
(虽然有时候得用手势来补充语言的不足)。一位孟族农民裴妥顺告诉我,他过去从来没有见过铁路,他害怕铁路,因为他祖父曾被法国兵抓去修从中越到南越西贡的铁路。自己带米去做工,还得挨打。这从小就给他留下很深刻的印象。“八月革命”前,他家十四口人没有半分田;后来民主政府成立起来,他家分到一亩半田(中越亩,一亩约等于中国七亩多),再加上响应胡志明主席号召增产节约,生活是越来越好过了。这次听说要修铁路,他便自动出来参加。裴妥顺指着向前伸展的铁路说:“现在不同法占时期,铁路是我们自己的,对人民来往生产都有利。我听到火车头呜呜叫,心里就高兴!”他现在扛枕木,每天可以扛到七十根
(每根六、七十公斤)。坐在我旁边是一位穿着已经退了色的越南人民军军服的人,他叫做陈军,是个残废军人。他老家本来是南定省,因为从小跟着父亲到河内—南关铁路上做事,便落户在北宁省的塔桥镇,一九四四年就在当地参加了革命,一九五一年在一次战役中负了伤,转到工兵部队去起定时炸弹。在奠边府战役中,他在某个渡口上驾驶汽船,保证前后方车辆的通行。和平恢复后,陈军志愿当个铁路工人,果然上级来命令把他调到铁路上去了。二十年前,陈军的父亲在谅山车站给法国站长当仆役,被他踢倒给开水烫伤,当时饭水不下,回到塔桥家里几天就死掉了。那时候,陈军心想:有那么一天赶走了殖民者,国家自由独立了,越南人民修起自己的铁路,而他也在这中间出一分力量,该是多么好啊!现在,陈军的理想开始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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