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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荡海南的文化人今何在?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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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9-05-21
第11版(文学观察)
专栏:

  □十几年前,大江南北、长城内外各行各业的人纷纷涌向海南,开发建设这一片美丽的地方,其中也有不少文化人。他们曾经是编辑、作家、教师、学者。多年过去了,他们在干什么?是下海经商,还是文商兼擅,或是坚守老本行?我们不妨看看以下几位人物的命运。
  闯荡海南的文化人今何在?
  本报记者 卞毓方
  到海南采访企业界的弄潮儿,似乎已是过气的话题。在经历了建省十年几番天上地下的大起大落之后,很多往日熟悉的集团、公司,都面临着艰难转换、苦撑待变的困境。这在社会心态上也有明显的反映。比如,平常熟人见面,倘若对方来自深圳、上海,往往问:“兄弟,还在那儿发展哪!”倘若对方来自海南,口气便变成:“嗨,还在那儿扛着哪?”一个“发展”,一个“扛”,个中滋味,不言自明。就是海南人自身,底气也愈来愈显不足,我有一位在海口经商的朋友,偶尔在京城见面,说起他的公司所在地,总是含糊其辞地回答“在南边,在南边”,就是不肯明确亮出海南。
  闯荡海南的文化人,却没有这么多顾虑;他们既然能在这块热土留下来,一直留到今天,多半都有自身值得坚持的理由——
  每周有六个专栏
  廖逊是建省前夕上的岛,他原属中国社科院数量经济与技术经济研究所,经公派来海南帮忙,帮着帮着,也就留下不走了。如今已是海南的大名人,这固然和他的职务——省人民政府发展研究中心主任——有关,但这只是一个因素,更为重要的,是他每周在新闻媒体上开设的那六个专栏。媒体分别是:海南特区报,海口晚报,特区证券报,海南人民广播电台和海南省电视台,专栏计有:《天涯时评》,《海南与世界》,《环球一瞥》,《廖逊话题》,《南方时空》,《一路同行》。六个专栏,每个专栏每周少则一篇,多则二至三篇,想想看,即使作为专业新闻人员,这工作量也令人吃惊,何况他是业余!然而,在工作狂廖逊来看,这不过是冰山之一角。我们再来看他的另一面,作为政府政策咨询部门的头儿,他每年要作很多很多的报告,举例说,仅在过去了的1998年,他作的报告就多达一百三十四场。试问,内地又有几位学者、教授,敢与他媲美。
  全国最小的作协主席
  如果说,廖逊的影响目前主要局限于海南,韩少功的名声,则已越过琼州海峡,传遍全国。因为他是一个出色的小说家、散文家、翻译家。少功出道甚早,二十来岁就享有文名。1988年从长沙来海南,落脚作协。曾经办过一本纪实性的刊物,发行量高达一百多万份,着实红火了一阵。外间传说他赚了不少钱,置了车,购了房,是文人中先富起来的典型。听知情者言,此典型纯属虚构。不错,刊物是赚了一些钱,但那是公款。至于他本人,至多只能玩玩作协的一辆旧车,住的,也还是爱人单位的宿舍。以他的聪明,又有经济特区的舞台,要先富一步,并不难。只是,非不能也,是不为也。他的精力,主要还是倾注于文学。
  少功如今担当着海南作协的主席。这是全国最小的作协,国家拨给二十五个编制,被退掉六个,剩下的十九个,至今也还未满编。作协的会刊为《天涯》,从业者仅四人,发行量在两万七千册左右,无疑已具备造血功能。日常,少功把精力一分为三,一部分抓作协,一部分抓《天涯》,余力用于写作。抽空还从英文翻译一些世界名著,作为创作之余的调剂。
  用散文拯救自己
  说到《天涯》,不能不提到蒋子丹,她是这家刊物的主编。然而,我最感兴趣的,却是她的创作心态和创作道路。子丹出身于文学世家,早先以小说知名,海南建省高潮中,同叶蔚林、韩少功一起,从长沙来到海口。“好几年前就有一种说法,讲海南的作家是地下工作者。”她告诉我,“虽然我生活在一个浮躁、虚华的环境中,周围很少有人同你谈文学,但我一直在思考写什么,以及如何写得更好一点。海南是不是适合作家生存,这问题常常被人问及。我到北京出差,那里的熟人总问:你就一辈子呆在海南了?我就反问:你就一辈子呆在北京了?一个人老呆在一个地方,并不是什么美妙的事。当然在海南,一个以写作为业的人,会遇到若干内地不一定有的问题。记得在海南泡沫经济最繁荣的时候,有家大公司组织一次文学笔会,会上公司总裁很奇怪地问我:你是海南作家?怎么以前从来没见过你?我说我不太跟老板打交道。他说,为什么?我说,为了自尊。当时在海南,很多老板之所以看不起文学圈内的人,就是有的人为钱而扔掉了尊严。”
  “我很庆幸保留了自尊,但也有过失落的苦闷。苦闷的结果,开始写散文,是散文创作把我从精神危机中拯救了出来。”说这话的时候,蒋子丹保持了一份平静。
  有一座海口四合院
  尹强在海口有一所规模宏大的四合院,不,度假村。把度假村建成四合院的形式,可以想象他对老北京是多么情有独钟。事实上,他是生在北京,长在北京,大学学的是化学,业余爱好是美术。1989年来海南,一头扎进商海。干得较出色的,是开了一家老乡餐厅,在海口名头很响。据说海南拍建省十周年纪录片,一开始就用了他的餐厅作特写。接下来的命运,大概和海南多数弄潮儿差不多:吃了泡沫经济的亏,跌入低谷。他的度假村也就生不逢辰,难以支撑。怎么办?毕竟他是有文化的,有眼光的,经过一番周密的筹划,他把度假村改成了幼儿园。这一来呼应了从娃娃抓起的教育潮流,二来也摆脱了经营的困境。幼儿园现今有二百多个孩子,四十多位老师,名震海口。
  在这里圆了小说梦
  就在尹强幼儿园的游泳池畔,我见到了另一位作家晓剑。他也是来自北方,祖籍唐山,读书在北京,插队在云南。曾经就读北京电影学院,和张艺谋、田壮壮、陈凯歌同学。晓剑是一个浪迹天涯、追逐从日升到日落的孤独者,漂泊成了他的日常功课。十年前,他把立脚点放在了海口。他看上海南的环境宽松,用他的话说,“每个人每天都在自由的状态下梦想。”因此,操作起来,易于得心应手。十年来,晓剑创作了二十本书。其中,长篇小说《海南大亨》、《海南风流》、《海南教父》,在全国产生了广泛的影响。从书名即可看出,海南这方热土给了他灵感和营养。
  人们对闯海南的文化人有一种偏见,似乎他们都是冲着钱去的。晓剑认为,这其实是一种误解。拿他来说,的确有好多机会,可以下“海”。但他没去,压根儿就不感兴趣。他觉得人干任何一件事情,要有兴趣、爱好,才能发挥自己的潜能。“我就对写作感兴趣、想写就写,这是人生的一种乐趣。自己给自己找点乐趣,也不是要实现自我价值,真正的价值不是自己能估量的,而是要社会来评价、定论。自己只是一种选择、一种追求,在社会找到恰如其分的位置。”
  精神文明奖的获得者
  在海口访问的最后两位内地过去的文化人,是海南电视台的张若波和海南大学的张志扬。张若波来自湖南电视台,说到特区和内地的区别,她坦言:内地人才充足,论资排辈,年轻人,多半没有说话的份儿。海南属于拓荒阶段,你有多大的本事,就可以翻多高的筋斗。去年,张若波有幸被评为海南首届新闻十佳和全国首届电视艺术十佳,除了她自身的努力,特区这方舞台,应该说也起了相当的作用。张志扬来自湖北大学,未来之前,他在全国哲学界有一定的影响。按他的条件,完全可以到北京去,权衡再三,他还是选择了海南。“人才不应该集中在一个地方,大家都挤在一起,对繁荣学术不是一件好事。”他说,“海南吸引我的另一种魅力是她环境特别宽松,人际关系极其简单。在这儿,你不去找别人麻烦,就不会有人理你。从而,你可以安安静静、一心一意地搞自己的学术。”张志扬这个目的显然是达到了,他的新作《缺席的权力》和《渎神的节日》,在哲学界引起震撼,并双双获得海南精神文明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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