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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厚兄长 良师挚友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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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9-05-29
第6版(纪念与回忆)
专栏:峥嵘岁月

  短短七个月的共同工作产生了我们一生的真挚友谊,历经磨难而不衰。在我的心目中,王平是我的——
  宽厚兄长 良师挚友
  贺晋年
  王平同志是我红军时期的战友,我们之间的友谊一直延续了60多年。他去世的消息传来,我的心情十分悲痛。由于那时我也身染重疾,卧床不起,失去了向他作最后诀别的机会,更是使我终生遗憾。
  我和王平同志相识在1936年初。东征战役之前,毛主席在延安召开了为时5天的团以上干部会议,讲明东征的目的和意义,宣布了东征部队的领导机构和建制,进行了战斗动员。我那时任红81师师长,王平同志任红4师政治部副主任。那个时候他的名字叫王明,因为和那个“大名鼎鼎”的人物同名同姓,所以引起我格外的注意。王平同志瘦瘦高高,举止沉稳,面容坚毅,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东征后,党中央为了提高红军高级干部在革命理论方面的修养,决定除西征需要配备的领导干部外,其余同志都留下来办红军大学。
  学习生活是紧张而艰苦的。没有教室,蓝天下面就是课堂,稍大一点的窑洞也可以挤着听课。不管你过去是军长还是师长,在这里大家都一样,都是普通学员,每人一个小凳子,膝上放一块木板就算是书桌。
  住的都是窑洞,4个人一间。开始,我和刘亚楼、王平、许建国住在一起。4个人中,许建国的年龄大一些,资格也老一些,其他3人都差不多,彼此之间很合得来。他们都是长征过来的干部,听他们讲长征的事,使我大开眼界。记得王平同志讲了在向金沙江开进途中,部队打开了一个法国天主教堂,缴获了不少物资。其中有一些桶装饼干和罐头食品,由于上面印的都是外国字,过去也从未见过此类物品,他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没有让部队拿,连张爱萍送给他的一筒果酱都没有要。后来才知道是可以吃的,而且很好吃。此事,他到了陕北还有些后悔。我听了则几乎笑破了肚皮。
  西安事变发生后,中国共产党带领全国人民进入了一个新的斗争时期。
  大约12月下旬,毛主席派人叫我和王平同志到他那里去。主席那时住在保安的一孔旧石窑里,我们看到主席为了处理西安事变,操劳过度,脸庞有些消瘦,但目光仍炯炯有神。毛主席郑重宣布了中央军委将81师扩编为27军,由我和王平同志分别任军长和政委的决定。他说:81师是一支在陕北土生土长成长起来的部队,打过许多硬仗,是一支好部队。你们在一起工作,一定要搞好团结。不论是陕北红军,还是长征过来的中央红军,都是党的队伍,不要分什么彼此,干革命还是人多一点好。他还告诉我们,在刚结束的西征战役中,81师有些战斗减员,没有得到补充,还有些新战士害怕艰苦,开小差跑回家去了。主席特别嘱咐我:你是陕北人,又一直在这支部队工作,熟悉情况,你去把那些跑回家去的战士找回来,不要把他们当逃兵对待,只要回来了就好。要教育干部爱护士兵,注意管教方法。主席的一番教导使我们受益颇深。
  谈话快结束时,毛主席沉思了一下,幽默地说:“我给你们写个命令吧,空口无凭啊!”说着,打开桌上的墨盒,拿起毛笔细细蘸着,又铺开一张白纸。这时王平同志站了起来,说:“主席,我要改个名字。”主席放下笔,诧异地抬起头来:“噢,你不是叫王明吗?为什么要改呢?”王平同志说:“我们不是还有个叫王明的吗?”主席双手扶着桌子,若有所思地说:“是啊,我们是还有个叫王明的,那你改个什么名字呢?”王平同志似乎早就考虑好了:“就叫王平吧。”主席爽朗地笑了,连声说好,拿起毛笔,随着笔锋潇洒的挥舞,几行遒劲的墨迹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任命
  贺晋年为红二十七军军长
  王平为红二十七军政委
  毛泽东
  离开毛主席那里后,我和王平同志都争着保管这份命令。争来争去,还是王平同志的“理由”充分一些:因为他是政治委员,理所当然要由他保管。
  王平同志将这份珍贵的文件装在皮包里,一直随身携带。后来他到晋察冀工作时,一次过唐河不慎,皮包被河水冲走了。直到前几年,我们见面时,还为此而惋惜。毛主席亲笔给我们写的命令,那是多么珍贵而有纪念意义的一件革命文物啊!
  当年我和王平同志就是带着这纸命令到红27军上任去了。
  王平同志那年还不满30岁,但政治上非常成熟,具有政治工作者的宽广胸怀。在红27军的干部中,有来自1军团、3军团的,也有来自陕北红军的。王平同志能以大局为重,把大家团结在一起。他原则性强,为人正派,办事公道,对自己要求甚严,从来不搞特殊。他常对我说这都是从彭老总那里学的,只有官兵平等,同甘共苦,部队才能有战斗力。个别长征过来的干部自恃有功,有时到街上的小饭铺吃饭不给钱,或到部队自办的服务社随便拿烟抽,让王平同志知道了,都受到了严厉的批评。
  王平同志十分注意工作方法,因人施教。军部有一个姓陈的参谋,是江西人,有一点文化,看不起陕北干部,说陕北落后,人也土得很。王平同志把他找来,闲谈之后直入正题:“我到过你们江西,你们那有不少地方白天也要把马桶放在家里,臭得要死,那就好吗?”说得那个陈参谋面红耳赤,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
  抗日战争开始后,根据共产党和国民党达成的协议,红军主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开赴华北前线,对日作战。上级命令我们红27军开赴正宁。从富县到正宁要走3天,沿途只能在国民党统治区买粮。可那时我们手头上只有一百多块钱,根本不够。这可是个大难题,毛主席要我们自己想办法,因为中央也没有钱。
  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我和王平同志以一个有大批存粮的联保主任向我部队开枪为由,直接找到国民党县长,把他拉到那个联保主任那里。我唱红脸,王平同志唱白脸,软硬兼施,迫使那个反动联保主任交出了500担粮食和5000块钱。
  这下可解决大问题了,我们自己不但有了路费,还上交给毛主席3000块钱,解了中央的燃眉之急。
  8月中旬,王平同志要上前线了。经过这半年多的合作,我确实舍不得他离开,但又没有充分的理由挽留他。简单地弄了点饭菜,喝了点酒,权作送行吧,临别还送他50块现洋作路费。这就是我和王平同志相交60多年间唯一的一次合作,给我留下了刻骨铭心的记忆。
  1996年的夏天,我在北戴河夏休时,听到王平同志病重入院治疗的消息,再也住不下去了,8月1日便乘火车返回了北京。第二天上午冒雨赶到了301医院王平同志病室。王平同志挂着鼻饲管,身体倚靠在躺椅上,但精神尚好。看到我,他很高兴。在简短的谈话中,我们谈到了红27军,一一列举了已经去世的军领导。他告诉我,病情已经稳定了,他一定要战胜病魔,争取早日出院。望着我敬爱的王平同志,听着他那熟悉而有力的话语,我这个自命铁石心肠的人,眼圈也红了。最后,我们两人拱手相别。这是我和王平同志的最后一次晤面。
  前几年,有一家大型刊物采访了王平同志。文中提及与他搭过班子的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并且一一列举出来,我的名字也忝列其中。其实,这是王平同志的资历、贡献使然。王平同志早年参加革命,在党、政、军内担任过许多重要领导职务,是我党我军的许多重大历史事件的亲历者和目击人。他的一生中阅历丰富,从事过军事工作、政治工作、后勤工作,调换过许多单位,在各个工作岗位上都有卓越建树。在中顾委时,王平同志对我说过,“文革”后期他在一个大单位任主要领导时,曾想向军委打报告,要我过去再和他搭一次班子。只是很快到来的另一次调动,使他的这个愿望没有能够实现。
  短短7个月的共同工作产生了维系我们一生的真挚友谊,历经磨难而不衰。我们互相信任,互相尊重。在我的心目中,王平同志是值得信赖的人,是我的宽厚兄长,良师挚友。
  谨以此文献给敬爱的王平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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