椰风蕉雨踏浪行——东南亚华商话危机 [复制链接]

第12版(香港和澳台侨)
专栏：

　　椰风蕉雨踏浪行
　　——东南亚华商话危机
　　本报记者 连锦添 戴岚 潘衍习
　　今年4月，记者在马来西亚、新加坡、泰国采访华人社会，接触了数十位华商。此时，距1997年金融风暴引发已近两年，有些地方风暴仍在肆虐，有的地方正在探索恢复经济的良方，有的已步入脱困的步骤。记者则真切感受到东南亚华人华侨坚韧的意志和坚强的信心。
　　几家欢乐几家愁
　　“刻骨铭心啊！危机像一场大雨，社会上上下下都受到影响，没有被冲垮的，也难免被淋湿了。”60开外的泰国奇石馆董事长周镇荣先生，从堆满奇石的办公桌上抬起头对记者说。
　　从吉隆坡到曼谷，街上可见到一些基建项目缓建，筑了一半的高速公路上，三三两两的工人在热得发烫的桥墩下干活。高级食肆、会所、购物中心的人流减少，而一些大众化的商场、餐厅生意尚可，各地唐人街仍较热闹。
　　老百姓以看紧荷包来度过危机，还算平静，华人中上层人士的生意和生活却出现更大的反差和落差。几家欢乐几家愁。幸运者生意照常，甚至还有余力去兼并其他企业：一向善于分散投资风险的，总的生意还能维持；失意者财富剧减，个别股票从100多元掉到不足1元！多家银行受坏账拖累。曾咤叱商场的有些风云人物也看走了眼，以致“伤痕累累”。部分华人富豪只好变卖资产，拆东墙补西墙，套现减债。
　　成功者说
　　商场上，一些稳健经营、不过度贷款扩张，或洞察先机的华商，当时被指为“保守”的发展策略，却成了避过危机的护身符，立风眼而不倒，甚至趋利避害，逆流而上，取得更加骄人的业绩。记者怀着极大的兴趣寻访其中几位。
　　泰国泰万盛冷冻食品集团是亚洲最大的海产品出口企业，连年盈利可观，久居曼谷股市的热门股。董事长陈汉士先生说起成功，谦逊地说：“我只是幸运地度过了。我一向认准有多少钱做多少生意，投资固定资产全部用自有资金，不贷款，大儿子从英国留学回来后，我一再教他两个中国字——‘万一’。”
　　新加坡华联银行总裁兼首席执行员佘林发告诉我们：该行去年利润比前年少，仍有1800多万新币。“我们现在是小心地保存自己的资本和力量，目前即使有机会以较低价位收购企业，但我们怕摔跤，不急于去扑食。”该行正利用经济低潮期，健身强体，加强内部管理，提高在未来的竞争力。
　　在曼谷郊区帝苑高尔夫球场，泰中促进投资贸易商会主席李景河指着自己依旧拥有的大片土地对记者说：“危机过后，我只是被朝露打湿了鞋而已，影响较轻，集团业务还包括银行、工业园区等。”问起成功秘诀，答曰：“祸不入慎家。景气好时，我的头脑没有发热。我们几十年来都是一步一个脚印稳扎稳打，不轻易入新行做无把握无经验的生意。”
　　在马、泰商界，华人忧患意识相对较浓厚，遇到金融风暴应变能力也不弱。海鸥集团主席陈凯希就是凭自己的聪明才智苦心经营，得以突围而出。
　　作为全马唯一经营中国货的上市公司，海鸥集团对经济危机也有“抗衰作用”。
　　一年多来，小心翼翼地采取多项有效措施：以低价清售存货，轻装前进；当断则断，停办在香港等地的亏损公司，“止血”以保护“母体”；求新求变，面向草根阶层扩大经营品种。
　　凯希说：“大树遇风暴可能被连根拔起，小草易于生存。风暴来时低低头弯弯腰，太阳一出又冒出来。”一语道出东南亚许多华人中小企业的共同点。
　　压不扁的红玫瑰
　　亚洲金融危机使一些国家的经济出现滑坡式受阻，痛定思痛，许多华人对之有精辟分析。马来西亚中国经贸总商会会长颜清文律师说：“发展中国家必须自我量力，在今日按几下电脑键盘，几分钟内就可以汇进汇出数以亿计美元的时代，没有保护自己的渠道，与先进国和国际大财团玩金钱游戏，将付出惨痛代价。”
　　马来西亚企业家林源德认为，危机发生后，欧美先进国由早期的冷淡，中期的关注到后期的无能为力，充分表明亚洲的问题最后还是交由亚洲人自身处理和解决。
　　受创伤的国家能否重振雄风？答案是肯定的。正如新加坡内阁资政李光耀所说，亚洲经济恢复后将更具竞争力，更有持续发展能力。
　　曼谷市区。由华人创办经营的盘谷银行矗立石龙路繁华地段。该行几位专家与记者座谈时表示，泰国政府大力推行振兴经济政策，希望今年经济增长1％，目前已出现一些复苏迹象。
　　吉隆坡阳光大厦。华人社团负责人与记者座谈时议论风生：“我们正修复船上的渗漏，在风浪难测的水面上继续前进。”马来西亚实施经济自救的一揽子计划，如实行外汇管制等，如今外汇储备已显著增加。
　　“我们的经济和本区域的伙伴分不开，当他们感冒时，我们也会感到不适。”一位新加坡领导人说。新加坡总理吴作栋促请人民利用接下来的几年时间提升技能，加强国家竞争能力，“这样，当本区域情况好转时，我们就能趁着下一个发展波浪的势头向前冲。”
　　在新马泰采访中，更令我们感动的是受损失的华人企业家那愈挫愈勇的气概和情怀。
　　泰国中华总商会主席郑明如在百忙中抽空会见记者。他有30多家公司，有些仍能盈利，有些损失不菲，数以百亿铢计。他说：“我祖父乘红头船漂洋过海来泰谋生，我们华人一代一代在这里艰苦创业多不容易啊，但一些辛辛苦苦办起来的企业一下子就完了，有的很便宜就被人收购。”他的眼角掠过一丝失意，双眸马上又亮起来：“不要紧。最近我常在股东大会上鼓励，叫大家不要灰心，要更加努力，多想办法，争取几年内恢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