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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壁滩上的一支女子测量队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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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正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5-03-05
第2版()
专栏:

戈壁滩上的一支女子测量队
本报记者 袁良
玉门油矿的人们,都把“四○四”女子测量队引为他们的骄傲。去年十一月三日,测量队就超额完成了全年测量任务,从野外回到了室内。就在这时候,我去访问了她们。
那时候姑娘们正在进行案头的绘图工作。她们绘出的地形图,看起来虽然不大,可是它却代表着四百多平方公里的广阔土地。图纸上每一根发丝般的线条里,都印着这二十多位姑娘的脚迹,渗透着姑娘们的汗珠。为了它,她们曾遭受到祁连山下、戈壁滩上的冰雹、洪水和黑风的侵袭;不知翻过多少山,涉过多少水,长期过着游牧式的流动生活;在晃眼的蜡烛光下,熬红了眼珠,还在坚持计算每天测量的成果;为了它,姑娘们的头发蓬乱了,衣服扯破了,脸上晒起了一层皮,手上冻得生了疮,她们谁也不介意。
去年八月初,这是她们正式参加工作后的第三个月。当她们正在祁连山下从事野外测量工作的时候,一零五地质队要求她们在八月十五日以前,供给一张某地区的地形图。地质队要根据它去弄清楚那里的地质构造情况。队里派导线组的傅蕉影和第二地形小队的陈美娟,去担任这项临时的描图工作。
这两位姑娘,好像两姊妹一样,高低、胖瘦都差不多,年龄也都在十八岁上下,都长着一双大眼睛。接受描图任务,是她们全队成立以来的第一次,她们感到光荣,也分外紧张。当八月五日那天,她们刚刚站到图版跟前的时候,心里不禁咕咚咕咚地直跳。
“天哪,完了!完了!该死的胳膊,怎么把墨水瓶撞翻了?墨汁洒开了一大片。把几天来描出的图纸都弄脏了。这该怎么办呀?真急死人了,我的眼泪流下来了,我几乎要急得发狂了。”傅蕉影对我说起当时这一段梦境来,倒觉得有些好笑。
因为透明纸热胀冷缩,遇热马上就要变形。戈壁滩上的夏季,上午十一点到下午三点钟的时刻最热。帐篷里热得像蒸笼。她们只得停止工作,以便保证图纸的精度;当时,不够熟练的地形组,也时常要带着图版出去返工。所以眼看已到了八月十日——离交工日期只剩下五天了,图纸还有一大半没有描出。测量队所有的人心里都有些慌。大家都把思想集中到描图这件事情上来。
吃晚饭的时候,她们围坐在帐篷外面的空地上,商量着开夜车的事。
“真气死人,怎么正在这个时候汽灯坏了?”
“多挂起几盏马灯不行吗?”
“不行,马灯的光线不集中。”
“点起蜡烛吧。”
“那怎么能行呢?那会把蜡烛油沾在图纸上的。”
“还是用手电筒罢。”这个建议引起了重视,经过大伙考虑,决定采用这个办法。
傅蕉影和陈美娟两个人并排站在桌子前边。桌子上面斜立着图版,图版上蒙着一层透明纸。她们吃力地站着,用左手的姆指和食指紧紧地捏住手电筒,再用四指和小指叉开来捺实透明纸上准备落笔的地方,不让它鼓起来。然后把灯头的光环对准视线集中的地方。右手捏紧细小的绘图笔,小心翼翼地、丝毫不苟地一笔一笔涂抹着。这种野外的室内夜班,是多么艰辛的劳动啊!当她们感到腰痛的时候,便直一直腰,或者互相央求着:“你帮我捶一捶……。”手指疼痛的时候,她们又放下手电筒,把手腕用力甩几下。……
为了使她俩休息得好一些,全队的同志都特别爱护她们。别人吃不到鸡蛋,而炊事员特地给她们煎鸡蛋。菜里的油少,又格外给她们多加一些。同志们亲切的关怀和体贴,更加鼓舞了她们。一连几个夜晚,傅蕉影和陈美娟都熬到三、四点钟才休息,有时候还整整熬个通宵。傅蕉影在日记里这样勉励着自己:“……战斗的生活,会使你锻炼得更坚毅。亲爱的蕉影:拿出你的全副精力,献给祖国的石油事业……。”——八月十四日夜。
强渡马营河,是大家难以忘却的一幕。
为着完成一件新的任务,黄金洪领导的地形小队,在一天下午三、四点钟,开始往新的工作地点出发。戈壁滩上的野外,很容易使你迷失方向。大伙低着头正走得有劲,猛然一道悬崖拦住了去路。
“怎么办呢?”
“从原路上返回去,总会找到道路的。”
天色渐渐灰黯下来。向北望去,戈壁滩宛如深灰色的茫茫大海。夜幕降临了。
那是一道两百多公尺深的狭谷,两厢的绝壁看去好像要倒下来。中间夹着一条陡立的满是小石子的小路。进入狭谷,犹如走进了乌黑的山洞,对面看不到人。仰起脸来,只可见到窄窄的一绺天空,和天空中眨着眼儿的繁星。她们就要在这个时候,扛着仪器、工具从这条人迹罕到的小路上走下去。她们互相警告着:“当心啊!千万不能跌倒,跌倒了仪器有危险!”话音未落,就有一个同志脚下一滑,踉踉跄跄差星儿坐到地上。看到这情形,有人提议:“还是坐‘天然电梯’保险些。”说着,大家都坐下去,一只手扶着背上的图版、仪器箱和肩上的标杆,一只手按在地上,溜到了沟底。
马营河咆哮着,远处又传来一阵阵不知名的野兽的吼叫声。四周看不到一个人影,也看不到一点灯火。恐怖的气氛笼罩着这群姑娘们。
当然,这时候谁也顾不得害怕了,只管脱掉长裤向河水走去。黄金洪刚把一只脚伸进水里,不由得又马上缩了回来。九月末的夜晚,祁连山融雪的河水是那样的冰凉渗骨!“冲过去呀,同志们!”平时沉默寡言的周玉梅俨如指挥官下军令一样。于是扑通,扑通,大伙都跳进了激流。她们手牵着手慢慢地挪动着步子。她们忘记了寒冷,忘记了脚被石块刺痛。当涉过河水赶到宿营地时,已经是十一点半了。
为着祖国的石油事业,这群在戈壁滩上的姑娘们不仅勇敢地工作着,而且不倦地学习着。她们懂得:建设祖国决不能单凭热情和勇敢,还必须努力提高科学技术水平——用同样的热情去学习和掌握它。
去年七月,她们离开浙南鳌江两岸的故乡,走出浙江温州师范的课堂时,她们连什么是经纬仪,什么是平版仪,以及测量方面的普通名词,都没有听说过。然而祖国需要她们最迅速地学会测量工作,她们只受了三个月课堂训练,即进入了生产实习。在实习期间,她们战胜了平生初次遇到的奇寒,竭力适应了北方的生活习惯;也初步学得了一些测量知识。但技术水平还远远不能适应工作的需要。使用仪器笨手笨脚,测量效率一天达不到一平方公里的十分之一。计算方面连算盘珠儿怎样拨法都不懂得。绘出来的图圆不成圆,方不成方。由于开头工作做不好,有些姑娘曾背地里流过眼泪。经过七、八个月的工作以后,她们开始胜任工作了。陈良珍、黄肖肖、胡元春、黄金洪、杨永香都是不满十八岁的青年团员,现在已领导着一个小队,在野外工作了。
当然,技术的长进,并不是一帆风顺的。去年十月份,陈良珍小队到戈壁滩上一个新的地区测量。上级给她们的任务是:在五十天内测完一百十三点五平方公里的地形。可是,她们用了二十五天的时间,只测出了十三平方公里多一点的面积。她有些着急了,但急有什么用呢?必须动脑筋想办法。这时候,石油管理总局地质局的负责人到她们队里来,带给了她们很大的鼓舞,她们想到了地质大队大队长、党总支书记给她们的种种帮助和鼓励;想到了各地相识的、不相识的人们写给她们那种充满着希望和关怀的寄语;想到记者们的来访和如何把她们摄入了镜头;想到中央新闻电影制片厂摄制组到她们队上来摄制彩色影片。这些,都变成了策励她们的力量。“难道即将出现在银幕上的人,工作能够这样落后下去吗?”“不能够!”于是,黑地、白天,她们积极寻找测量迟缓的原因。无数的问题像乱丝一样纠缠在陈良珍的脑际:“也许是跑尺的方法有问题,也许是对仪器不熟悉!……”正在这时候,大队的一级测量技术员张墨田来检查工作,给她们指出:“你们跑尺的方法应该改进——需要统一跑尺的方向。”这话道着了她们的要害,第二天她们便照着实行,效率就由不到一平方公里提高到四平方公里。但她们并没有满足,仍然反来复去地研究着,想进一步改进跑尺的方法。经过大家座谈后,她们认识到:如果采取圆圈跑尺的方法,不是更可以缩短测工跑尺的路程吗?不是就能用最少的时间,站更多的点子吗?第三天,她们又作了新的改进,结果在同样的地形和要求下,工作效率又提高到五平方公里。后来又经过对新仪器特性的苦心摸索,也能运用自如了,工作效率更加提高,到了最后一个时期,她们竟然一天测量出七平方公里的面积。
她们是多么高兴啊,每天收工以后,在帐篷外的场地上,跳着集体舞和藏民舞,敲打着脸盆和木棒来伴奏,有时候,她们还放肆地你压我,我压你,压起“堆堆”来。十七岁的小姑娘——工会主席李莲菱对我说:“艰苦奋斗就是光荣,不怕困难就会胜利。”的确,她们就是那样地认识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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