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华 [复制链接]

第2版()
专栏：

苏华
旅大市新开路百货商店营业员　王湘兰
我是旅大市新开路百货商店的营业员，每天愉快地为顾客服务着；我的女儿苏华已经满两周岁了，长得又白又胖。我们母子俩所以能够幸福地生活着，不能不万分感激救命恩人——那意玛考恩大夫。就是他，把我从绝症中挽救过来了。
一九五三年一月六日晚间，我坐火车到旅顺去看望公婆，在车上头就有点迷糊，下了车叫风一吹倒清醒了些。第二天早晨起来，就感觉头昏眼花，我本来有贫血病，还有些神经衰弱，我认为又是老毛病，就没放在心上。谁知刚一下地，两只腿就站不住了，眼前黑忽忽的直冒火花，什么也看不见了。我老婆婆连忙把我扶上炕，问我怎么的了。起初我只是全身浮肿，头痛，两眼昏花，后来就手发抖，肌肉痉挛，嘴吐白沫，上下两排牙齿不断地磕打，气也喘不上来了，别得全身都变成了青、紫色，完全失去知觉，昏迷不醒。听我公婆和当时在场的人以后告诉我，当时我老公公和邻居把我抬到了医院，经大夫检查断定我已怀孕七个月，这次得的是非常严重的妊娠子痫，性命已经没有希望了，但如果实行剖腹取子的手术的话，体内的婴儿还有得救的希望。谁知偏偏赶上那时旅顺市立医院没有正式的妇科大夫，别科大夫又不能动这种手术。怎么办呢？如果用汽车把我送到大连的医院动手术，我和体内的婴儿一定会在半途中死掉。当时有人想起苏军医院的大夫，老公公又着急又难过地说：“人家是海军医院，怎么能请来给咱治病呢？”大伙说请请看，实在不能来再想别的办法。
那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钟了，经过院长和苏军的医院联系，说是妇科大夫那意玛考恩同志已经回家了，院长又往大夫家里打电话，那意玛考恩同志已经睡觉了，当他听说有个中国妇女得了急病，马上说：“我立刻就去！”
那天很冷，大雪下得对面不见人，风刮得呜呜叫。不大一会儿，妇科大夫那意玛考恩来到了旅顺市立医院。当他赶到的时候，我的呼吸已经很微弱了。他走进屋里就问：“患者在哪个病室？”他急忙脱下军衣、换上了医院的白大衣，也顾不得休息，立刻就开始给我诊断，经过仔细检查，他站起来说：“病情是很严重的，必须马上动手术。”当他听到病室外面的哭声时，走出来安慰我公婆说：“开腹拯救婴儿是应该的，不过我还要尽我所有的力量使婴儿的母亲脱险，让她们母子平安。”
那意玛考恩大夫开始给我动剖腹手术，中国大夫围在手术台旁帮助。他脸上的汗珠直往下淌，他的衬衣已经被汗湿透了。一个钟头以后，手术完了，他从手术室里走出来，紧紧握着我公婆的手说：“母子平安。”我的公婆又惊又喜，热泪直流，他们原先认为我不能活了，已经在为我准备后事了。
动完手术之后，中国大夫请那意玛考恩去休息，他摇摇头说：“不行，在这个时候我不能离开病人。”他又仔细地进行了检查，给我量血压、打针，又告诉中国大夫：出入时要轻轻的，不要有响动，注射时要严格消毒，屋子里要保持多少温度，要找一个有经验的护士长看护病人，在一个星期内病室里一时一刻也不能断人看护。他一直在我身旁看护到第二天早晨三点钟，在临走时，又把医院值班室和他家里的电话号码都留下了，他对中国大夫说：“千万别忘记，发现患者有什么变化时马上告诉我，不管什么时候，我随时随地都准备来看病人。”当中国大夫感谢他救活了病人时，他摆摆手说：“这是大家的力量，我一个人是不可能把病人救活的。”
他回去还不到三个钟头，吃了点饭又赶回医院来了，进屋他就问护士：病人一秒钟呼吸多少次，有什么变化没有，睡觉怎么样？护士说：“都很正常，病人正在睡觉。”他仍不放心，和中国大夫一起检查我的病，他检查一遍，又让中国大夫检查一遍，他又问中国大夫：“这种病需要吃什么药？”中国大夫回答了，他满意地点点头，才放心地去上班了。他每天上班后或在家里，总不断地来电话问：病人吃饭怎么样，睡觉好不好，呼吸是否正常，小孩会不会吃奶，奶够不够……在星期天，他又带着牛奶、鱼肝油来看我，他轻轻地拉开门，悄悄地坐在沙发上，先用手摸摸自己的脸，试试自己的手凉不凉，等暖和过来后，才走过来坐在我床上。当我感到有人在摸我的头时，我慢慢睁开了眼睛，模模糊糊看到一个苏联人在向我微笑，护士告诉我：“你的病就是这位苏联大夫给治好的。”我感激得流出了眼泪，用苏联话说了声“谢谢！”他安慰我说：“不要讲话，不要难过，你的心情我完全知道。把眼闭上，什么也不要想，你的小孩很好。好好静养，好好听护士的话，你的病很快就会好的。”他又半开玩笑地说：“等你的孩子长大结婚时，一定告诉我，我去喝喜酒。”
在那意玛考恩大夫和中国医务人员的亲切照顾下，过了四十天，我的病痊愈了。当我要出院的时候，那意玛考恩大夫又来看我，当时，我对他说：“我真不知道怎样感谢您才好！”那意玛考恩大夫笑着说：“我有三个希望请您记住：第一，您病好后常到我家来玩；第二，回到工作岗位上服从党的分配，把工作做好；第三，把孩子抚养好，使她将来成为社会主义的好公民。”我感动地说：“我一定记住您的话！”
回到家里，公婆都高兴得哭了。为了永远不忘那意玛考恩大夫的救命之恩，全家人给我的女儿起了个名字叫“苏华”，以表示中苏两国人民的深厚友谊。
今年二月十九日，我抱着苏华到旅顺去看那意玛考恩大夫，一进屋，那意玛考恩大夫就把苏华抱起来，吻了又吻，他高兴地说：“苏华长得又白又胖，太好了，太好了！”苏华裂着小嘴，天真地喊着：“苏军叔叔！”
临走的时候，那意玛考恩大夫一遍又一遍地亲着苏华的红脸蛋儿，还送给苏华一些玩具，把我们送出很远，很远。
在回家的路上，我反来复去地想：苏军为什么对我们这样亲？旅大人民和苏军相处的日子里，友情的种籽撒遍各地，像我经历的类似事情何止万千！我每逢见到苏联人，就感到十分亲切，就像见了自家人一样。这种感情不是很自然的吗？在庆祝光荣的苏军建军节的时候，我把苏华的诞生经过讲出来，让所有的人都知道，让中苏两国人民的友谊更加加深和扩大！
（原载辽宁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