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整山河的领路人——记全国十大绿化标兵、中共拜泉县委书记王树清 [复制链接]

第1版(要闻)
专栏：

　　重整山河的领路人
　　——记全国十大绿化标兵、中共拜泉县委书记王树清
本报记者 胡斌
　　走进黑龙江省拜泉县，就像是走进了一幅巨型山水画卷。目之所及，到处是绿色的海洋。田成方、林成网、大地如园林，几千条纵横交错的林带把拜泉3599平方公里国土划成了一个巨大的围棋盘，那是10629个林带织成的500米见方的格子。有人算过，这些树排起来，可以绕地球一圈半。林业部的一位领导同志看了惊叹道：真是农区绿海！联合国粮农组织的两位官员欣赏了这幅巨幅山水画卷之后惊呼：这是我们所见到的最伟大的生态工程！
　　这幅杰作是56万拜泉人民在长达20年的时间里用汗水和智慧在黑土地上绘就的。如今，绿色的林带护佑着全县361万亩耕地，脸上荡漾着灿烂笑容的拜泉人民怎么也不会忘记他们的领路人——全国十大绿化标兵、中共拜泉县委书记王树清。
　　在追求显赫一时的政绩与造福子孙万代的事业之间，王树清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后者
　　拜泉县地处小兴安岭余脉和松嫩平原的过渡地带，是世界三大黑土带之一，50年代曾是黑龙江著名的四大粮仓之一。然而，到了六七十年代，随着人口的增加和乱砍滥伐的加剧，生态灾难降临到拜泉人民的头上。吃拜泉小米长大的王树清被这样一幅景象深深地刺痛了：2．7万多条侵蚀沟把拜泉大地切割得支离破碎，一场大风刮来，“苞米高粱刮弯腰，谷子糜子连根薅”。农民种地要带风镜，种子要种一半留一半，以待风后补种。一亩地能打上百斤就算好收成，人均收入不足百元，频繁的风灾、水灾、旱灾逼得一些村屯的人远走他乡。
　　满目青山成过去，留下荒坡泪满襟。1979年，选送到沈阳农大学习的王树清第一次接触到了生态学的理论，对生态灾难有切肤之痛的他暗下决心，一定要用所学的生态学理论重整家乡山河！
　　1981年王树清来到拜泉镇任镇党委书记，看到10多平方公里的拜泉镇里光秃秃的，树没几棵，王树清当即向县委立下军令状：用5年时间建成护城林网。好心人劝他：“前人栽树，后人乘凉，5年时间你干啥不比栽树出政绩？何必自讨苦吃，影响前程呢？”王树清却说，为官一任追求显赫一时的政绩容易，而要干造福子孙万代的事业难。作为一个共产党员、领导干部应该义无反顾地选择后者。
　　但王树清的好心却不被人理解，一些农民觉得种树占地、费工、费钱。有时树坑挖好了，农民又给填平了；有时前面刚栽好，后来又被人偷偷拔掉。王树清就带人重新栽上。晚上怕人毁树，他就蹲在地里过夜。一次，王树清正领人栽树，呼啦上来一群人，其中一个举起片镐就要刨树。王树清上前一步挡在小树前，大吼一声：“你要刨树，先刨我王树清！”砍树的人被镇住了，小树得救了。1984年，90公里长的环城林网提前一年建成，把拜泉县城紧紧地拥入她绿色的怀抱中。
　　三道镇利华村是王树清抓造林的一个点。一次，从县里开会回来，正赶上一场大雨，为了不耽误植树，他打着伞步行40公里赶回利华村，从早走到晚，磨得满脚血泡。王树清要求自己，群众栽多少树，他就栽多少树。苦干两年，利华村面貌大变，林成网，田成方，村屯绿树环绕，为全县树立了样板。
　　1986年，已升任县委副书记的王树清总结多年来小流域治理的经验，提出了建设以林业为主体的生态农业县。这一思路很快成为县委、县政府的决策。
　　作为这一浩大工程的直接指挥者，王树清更忙了。每天天不亮他就赶往造林现场，挖标准坑、植样板树，钻山沟、爬横垄地，每天工作十六七个小时。强烈的责任感驱使王树清20年干了40年的活。
　　真情护绿，铁腕管林，王树清在拜泉大地上创造出绿色奇迹
　　在拜泉采访了好几天，记者没有发现一处被砍伐的树桩子。令人更称奇的是，全县120万亩的人工林竟没有一个护林员！
　　没有护林员，树能保护得这么好，这是个奇迹。问拜泉人何以能如此？拜泉人说现在全县人民都是护林员，而王树清是最大的护林员。
　　在拜泉，树都有户口，农田防护林、护城林是“集体户口”，城内绿化树有“个人档案”。不管谁种的树，都要包种包活。今年拜泉遭遇了百年不遇的大旱，可去冬栽种的65公里长的环城林成活率却高达99％。
　　“树是高压线，谁碰谁触电。”这句话在拜泉妇孺皆知。这些年，经王树清亲手处理的毁林案件100多起，有20多人被移交司法机关处理，几十个干部被降职、撤职。为此，王树清没少得罪人。一次，王树清到东洋镇团民村检查工作，发现成片的林木被伐，遍地是光秃秃的树桩子。王树清气得浑身发抖，当即驱车返城，召集公检法、林业、纪检部门的领导开会。这一次王树清动了真火，拍了桌子，要求立即破案，严惩当事人。这起毁林案件很快告破，责任人原团民村村长，被依法判处有期徒刑4年！
　　“树是王树清他爹！”在拜泉，这句善意的玩笑话也许最能表达出王树清对树的那种常人无法理解的感情。拜泉的每一片林带都装在王树清的心里，哪儿要是少了一棵，你就是把根刨了，也别想瞒过他。1998年的一天，王树清下乡路过拜泉镇永久村时，发现两条林带交织处新添了一片猪舍，他马上察觉到这里的树少了。找来猪舍的主人却死活不肯认账。王树清说：“这是我当拜泉镇书记时领人栽的树，我栽的树都有记号，你砍了多少棵我都知道。”当事人不得不低头承认砍了11棵树，乖乖地接受了处罚。
　　团结村的支部书记王作臣永远也忘不了这一幕：1990年的一个早晨，正在睡梦中的他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下村蹲点的王树清敲门问：“村里昨天刚栽的柳树片怎么少了7棵？”“猪拱的吧！”王树清急了：“你立即召集全村人到现场开会。”一大早，全村人被集中在那7棵被毁的小树苗前，王树清动情地说：“毁林容易造林难哪！树虽然是猪拱的，但我们要共同管好，人有责任。我提议，现在我们大伙一起为被毁的7棵小树默哀3分钟！”这件事深深地震动了团结村的每一位村民，打那以后，团结村再没出现过一次毁林事件，每年还为县里贡献不少树苗。
　　除夕之夜，万家团圆，而王树清放心不下的仍然是那些树。东北农村过年有砍树做灯笼杆的习惯。王树清就踏着厚厚的积雪，独自一人来到环城林，和这些树一起守岁过年。一夜下来，脚冻得失去了知觉，袜子粘在了鞋上。
　　县长助理商海燕清楚地记得，多少次他和王书记一起到外地出差，走着走着，突然发现王书记走丢了。回过去找，才发现王书记正围着一棵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呢。那神态仿佛是在和树交流呢！王树清和树之间仿佛有一种精神感应，树栽没栽活，王树清不用看，一摸就知道了。王树清说：“一摸树干，如果是凉的，就是活了，如果是热乎乎的，准没活。”
　　王树清用他的全部赤诚和热情亲吻着、拥抱着他脚下这片土地上的绿色生命，老百姓说：要是全国的县委书记都像王树清，咱们哪儿还会有这么严重的沙尘暴，还会有这么频繁发生的水灾、旱灾？
　　在支离破碎的大地上画出最美的绿色画卷，王树清凭借的是人格力量和科学力量
　　治山治水，不仅要协调人和自然的关系，更要协调人和人的关系。王树清能够组织起千军万马，治理千沟万壑，凭借的一是人格的力量，二是科学的力量。
　　起初，面对多数人的不理解、不支持、怀疑和观望，王树清除了自己带头干，更重要的是让典型引路。齐心村的张占学1985年承包了375亩荒山和大沟，次年一场大雨下来，20多条侵蚀沟治理工程和他辛辛苦苦种的树全给冲没了，那是他借款干的呀！几千元的投入顷刻间血本无归，张占学连累带气病倒了。王树清得知后，拽着张占学来到他承包的荒山上考察了整整一天，帮他设计山上该种些啥，沟里该种些啥，低洼地该怎么规划，还给他送来生态农业的书籍。
　　从那之后，在王树清的帮助下，张占学设计出了一套科学的生态经济模式：山上林粮、林草间作，沟边种苕条，低洼地插柳，草地上养牛，坝内养鱼，水面养鹅，坝外种稻子。稻草、稻壳喂牛，水面上养鹅，鹅粪喂鱼，鱼粪肥了水，肥水流进稻田里，又省了化肥。过去张占学曾穷得家里连火柴都买不起，如今家有存款超过百万元，1995年，还被评为全国劳动模范。如今，拜泉县已有9700户农民像张占学一样，走上自觉绿化荒山、发展生态农业的道路。
　　实施生态农业工程，拜泉县20年中投入了40亿元，大部分是群众的投工投劳。“群众不怕苦干，就怕白干。”王树清说，“决策失误造成的浪费是最大的浪费，也是对群众积极性的最大打击。作为一任地方领导，首先应做到科学决策，科学实践。”
　　为了避免决策上的失误，王树清始终注意用生态科学的理论指导实践，并在实践中不断丰富和完善理论。现在，他本人已成了著名的生态农业专家，多次应邀出席国际生态农业学术会议，并被东北农大、浙江大学聘为客座教授。
　　20年中，王树清总结出了六种生态农业模式，配套组装了七大技术，组织实施了10大工程。拜泉人民以重整山河的豪迈气概植树造林120万亩，修梯田65万亩，横坡改垄78万亩，治理侵蚀沟14500条，动用30万立方米土方修建了长达5000米的城防大堤。
　　20年辛苦不寻常，杰作写在大地上。如今全县森林覆盖率由3．7％提高到21．3％，活立木蓄积量242．8万立方米，价值3．42亿元，相当于全县每人在绿色银行里有760元的存款。生态经济工程使拜泉形成独特的小气候，15年来，拜泉再也没有发生风剥地现象，农民再也不用带着风镜种庄稼了，许多搬走的农民又搬回来了。1998年，百年不遇的特大洪水袭击了松嫩大平原，而拜泉却几乎安然无恙，全县减少灾害损失7．5亿元。今年在遭遇百年未遇的特大旱灾面前，拜泉的工程水库、生物水库和土壤水库发挥出明显的优势，将灾害减少到最低程度。
　　如今，拜泉已由单纯的生态农业发展到系统的生态经济工程，在良好的生态环境下创造最高的价值，实现人与环境的协调发展。泉龙面粉、云豆、大鹅等绿色食品正在国内外市场抢占商机，拜泉与俄罗斯客商签订了长达20年的小麦供货合同，与浙江综艺集团联营，对间伐下来的木材进行加工，年可创利税1000万元。生态经济工程使拜泉正在走出一条资源的合理开发、利用和保护的最佳路径。
　　忠实代表了广大人民根本利益的王树清也赢得了人民群众的衷心爱戴。记者和王书记一道驱车下乡，一路上被认出的瓜农拦了好几次，不为别的，他们非要让王书记尝尝他们种的大西瓜。
　　压题照片：治理后的小流域山清水秀。本报记者胡斌摄（附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