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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区水利:草原的希望——内蒙古伊盟采访札记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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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2000-08-14
第11版(农村经济)
专栏:农村经济观察

  牧区水利:草原的希望
  ——内蒙古伊盟采访札记
  本报记者 夏珺
  前不久去内蒙古采访牧区水利,记者遇到了少有的特殊礼遇——区水利厅云厅长率几位副厅长及处长们济济一堂隆重“接见”记者,连声说“真是雪中送炭呀!”到伊盟几个旗县跑了一圈之后,我才深深地体会到他们的热情绝非客套,而是干渴的牧区对水的渴望的真实写照。
  干渴的草原
  提起内蒙古大草原,人们自然会想到“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诗句。可记者在伊盟的杭锦旗、乌审旗、鄂托克旗和鄂前旗实际看到的草原与诗中描绘的草原好像根本不搭界,大片的荒漠,枯黄的草丛似乎只是斑斑点点的点缀,可怜的羊们别无选择地在啃着可怜的草根,可谓“羊儿不知荒漠化,兀自犹在啃草根”。即使到了盛夏,这里的草也绝覆盖不了偌大的荒漠,想见牛羊何劳“风吹草低”,就是跑只兔子也看个真真切切。乌云毕力格副厅长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解释说这叫“荒漠化草原”,水草丰美的草原不是没有,只是越来越少了,原先的六大草原如今只剩三个:呼伦贝尔、科尔沁和锡林郭勒,余下的差不多都变成眼前这种“荒漠化草原”了。
  乌云副厅长已年届花甲,但他坚持要陪我,搞了一辈子牧区水利,对牧区对水利实难割舍。乌云副厅长说:“草原太缺水了,这荒漠化草原更缺水,水就是生命。这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如果在夏天你吃完西瓜,瓜皮不能随便扔,要把它放在路边,而且得扣过来———防止水分蒸发,说不定它能救人一命呢。”
  内蒙古牧区草原是辽阔的,天然草地面积有70多万平方公里;但它又是干渴的,经过几十年发展,饲草灌溉面积才达到445万亩。这里属于干旱、半干旱气候,年降水量在50—450毫米,而蒸发量却是它的10倍甚至几十倍,人均、亩均水资源分别为2342立方米和573立方米,只占全国平均水平的1/4。
  “救命的”草库仑
  此次采访接触到一个新名词“基本供水井”,它指的是供人畜饮水用的井,人畜饮水是第一位的,故有“基本”之称谓。
  这里地下水位深,最深的井要打到300多米才有水。“基本供水井”由五六十年代的筒子井发展到今天的机井,但分布不均,牧区地广人稀,70年代平均百八十公里才有一口“基本供水井”,如今有不少地方也要跑上几十公里才有一口“基本供水井”,人畜饮水之困难可想而知。去年赶上60年一遇的大旱,有的旗县的牧民要跑几十公里路去拉水,最贵时1立方米水卖到30元!真是不到草原不知水贵。
  鄂托克旗有个“百眼井”,传说当年杨六郎带兵打仗经过这里,干渴难忍,盛怒之下用长矛在地上戳了100个眼,霎时间变成了“百眼井”。这个传说诠释着自古以来人们盼水的急切心情。记者来到位于宫卡汉苏木(乡)的“百眼井”,见这里果然有几十口井星罗棋布,只是个个盖着木盖子,“铁将军”把门。捡块石头,从井盖缝里扔进去,一阵劈劈啪啪撞击井壁的声音响过之后,才听到“咚”的水声。
  在这样一个干旱少雨的环境下,人畜要饮水,饲草饲料也要“喝”水,经济还要发展,怎么办?几十年来,牧区的广大干部群众一直在苦苦地探索着。“草库仑”就是牧区干部群众的一个伟大创造。
  “库仑”一词是蒙古语,意思是围起来的草原(场)。从杭锦旗,到乌审旗、鄂旗、鄂前旗,记者一路所见的草场全都用铁丝围护了起来。围起来不是目的,而是手段,围起来的草场免遭人、畜、车的践踏、破坏,草地得到了保护,牧民在其中打井、搞水利基本建设、建饲草饲料基地,不仅生活有了基本保障,畜牧业生产也得以稳步发展。
  在乌审旗陶利苏木(乡)塔来乌素嘎叉(村),记者来到蒙古族牧民斯迪家,只见宽敞的院落里新盖起了250平方米的五间砖瓦房,斯迪夫妇热情地端茶倒水招待我们。坐在热炕头上,喝着热乎乎香喷喷的奶茶,记者与斯迪拉起了家常。斯迪告诉记者,去年虽遇大旱,但他家的光景还是很不错的,他家四口人750多亩地,去年卖了70多只羊,30多头牛,4头猪,加上卖向日葵,他老伴还有给牲畜配种的手艺(开了个配种站),总收入近4万元。
  斯迪是第一批草库仑建设示范户(1984年),也是乌云副厅长的联系户之一。乌云副厅长说,刚开始搞时,他还是个贫困户,住破旧的茅草房,1984年打了一口小井,搞了2亩水浇地,经过15年的发展,如今已打了机井,水浇地搞到70多亩,种玉米、种饲草、种经济作物,人畜饮水、饲草饲料有了保障,牛羊不仅数量翻番,质量也大大提高,日子彻底翻了个身。说话间,一只冒着热气的肥硕的烤全羊端了上来。斯迪接过话说,“过去的羊很小,1张报纸能包3只羊(指杀羊出的肉),现在3张报纸才够包1只羊”。
  在杭锦旗、鄂旗、鄂前旗,记者走访了不同的草库仑示范户,斯迪家可以说是一个典型代表。不管什么形式的草库仑,其核心都是一个“水”字。兴起于80年代初的草库仑,由于其适应性、科学性而深受牧民欢迎,其发展速度相当迅猛。截至目前,内蒙古自治区已发展灌溉草库仑11万多处,灌溉面积达186万亩,而且正在向“水、草、林、料、机”五配套方向发展。乌云副厅长说,灌溉草库仑的兴起,可以说是草原水利的革命性变革,牧民的生活有了保障,生产有大发展,增强了抵御灾害的能力,所以说草库仑是“救命的草库仑”,是牧民生活、抗灾、脱贫“三合一”的基地。
  羊吃草——草“喝”水——水的背后是钱
  畜牧业是牧区经济的支柱。畜牧经济的产品是牲畜(以羊为代表)。它的循环有一个并不复杂的逻辑:羊要吃草,没有草就没有羊,而没有水又哪来的草?再深究一步:水的背后又是什么?答案是钱,即投入。没有对牧区水利的投入,就没有水,在水资源一定的条件下,投入多少与水的多寡成正比。这个问题追到根儿上是个钱的问题。
  遗憾的是,长期以来,我们对牧区水利的投入欠账太多了,广大牧区基本上是靠天养畜。以内蒙古自治区为例,从新中国成立到1992年,40多年国家对草原建设的投入平均每亩不足2元。据水利部牧区水利科研所介绍,全国的平均数更低,仅为1.48元/亩。从各地实践看,都有发展牧区水利的明确思路和行之有效的办法,如拦蓄地表水,开发地下水,集雨井窖,节水灌溉等等,但哪一样都离不开钱。
  但牧区水利也有过辉煌时期。乌云副厅长就特别怀念80年代,因为那时国家加大了对牧区水利的投入,仅就内蒙古而言,平均每年投入2000万元,不少基本供水井就是那时打下的。进入90年代后,牧区水利的投入却逐年减少了。
  牧区水利投入不足,原因何在?据分析,主要是因为重农轻牧的观念,没有把牧区水利建设摆上应有的位置。有一份调查资料显示,1995年,国家对大农业的投入为700亿元,其中对畜牧业的投入为20亿元,仅占2.86%;国家财政支农资金20亿元,用于畜牧业的只有不足2亿元。由于投入不足,对草原索取多,建设少,致使超载放牧,草场退化,生态环境越来越恶化。
  现在,是到了该反思的时候了。无论从草原畜牧经济发展本身,还是从边疆少数民族地区的稳定繁荣,抑或从生态环境建设的角度考虑,我们都应该给牧区水利以应有的地位、相应的政策和实打实的投入。(压题照片金仁弟摄)(附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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