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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北农民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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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2000-08-26
第8版(周末副刊)
专栏:走进西部征文

  陕北农民
  张丛笑
  民风,如某种庄稼或树木一样,是由一方土地生长起来的。
  我曾多次去过陕北农村,陕北,是一块令我终生难忘的土地。
  在村子里帮着一位大嫂推碾子碾玉米糁儿。石碾子在吱吱响,大嫂一只手掀着碾子的木架,一只手拿着笤帚扫碾宽了的玉米糁儿。这时,一缕细长的秀发,就从她的鬓角垂了下来,在耳前飘荡。大嫂不时用手指把秀发撩到耳后。但那发丝却又滑落下来。她的鼻梁、额角、嘴唇、脸庞,都透出陕北女人特有的秀美。
  坐在那深大而高的窑洞间的炕上吃饭。炕,紧贴在大窗下边,炕上铺着白格生生的羊毛毡,被子整齐地叠成一道,放在炕的那头。窗子的窗棂间,贴有红黄蓝的各色剪纸。屋子的男主人,同我脸对脸盘腿坐在饭桌的两边,陪我“旋吃旋喝”。他的老伴和儿媳则在外边的厨房里用饭。他的儿媳,一会儿便走进窑洞,为我盛饭,添菜,拿馍。饭,总是盛得满满的,好的菜,总是放我那边。一切,是那么条理,那么礼节,那么细致。
  陕北的老乡憨厚,他们对人太好了。我尊敬的一位市级领导对我讲,有一年,他们去陕北清涧县的某农村工作,一天在村支部书记家里吃过午饭,他就按规定悄悄地把两张钞票压在木盘下。当时天下着小雨,道路很是泥泞。他的汽车爬坡约一里路,忽听见背后有人喊,车就停了。他看见一个小伙子迈着艰难的步子,从下向上攀登。等走近了,他看清追赶来的人是支部书记的儿子。他走到汽车跟前,把两张钞票扔进车窗,一句话没说便朝下走。他知道,这小伙患肾炎在家躺着,可他却跑了来……说这话时,这位同志的眼圈便红了。
  画家刘文西创作过一幅画,画面的标题是《陕北农民》。画上,两个脸盘狭长皱痕很深的农民,头裹羊肚手巾,脊背上背着大山般的糜谷,正在路上行进。看那幅画时,我曾琢磨,陕北农民是牛!
  牛是无私的,负重的,为他人的。
  诗人曹谷溪对我说,有一年,他和当时还未成作家的路遥去延川县的某个农村。路上,他俩口干舌燥。附近有个李子园,两个人就走进园子。看园的老人并不认识他们,立即端了半篮李子给他们吃。吃完,他们付了两毛钱。老人道:“园里吃李子是不要钱的,你既然给钱,我就给你们摘一些带走。”他俩不要,老人硬是给他们的包儿里塞了三十多个李子才作罢。曹谷溪同志说,那时,他一月仅三十几元工资,而路遥还是临时在县革委会政工组当通讯干事,一月仅十八元工资。几十年过去了,他仍记着那位看园老人的形象。
  一位汽车司机对我讲,他驾驶卡车在陕北拉货,如果东西从车上掉下,路人见了就喊,甚至替他保管东西等他去拿。
  陕北的黄土高原,虽然给雨水冲刷得沟沟壑壑,但它却是那么厚重,那么浑然一体,那么广阔无际。陕北农民的形象,就和这背景融为一体。陕北农民的纯朴古厚之风,将永远会拂荡于华夏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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