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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糕点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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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2000-01-22
第8版(周末副刊)
专栏:多咪斋

  吃糕点
  王智君
  小时候,对供销社太亲近了。每个村只有一家,它简直是我向往的乐园,梦境里的宝藏。
  起初,我只能牵着妈妈的衣襟去那儿。有大人领着,那个戴前进帽的供销社经理就不会脸一拉:“小孩子到外头去玩。”
  供销社把西头的玻璃柜里净是好吃的糕点,有“炉果”、“牛样子”、“光头”、“长白糕”,紧挨着一趟摆着铅笔、书本、文具,把东头是布匹、鞋帽、棉花等等。
  妈妈往往是直奔东头的柜台,扯几尺平纹布或给爸爸买双农田鞋了事。糕点的香味丝丝缕缕像根无形的绳索拽着我的鼻子,我的眼睛一门儿朝那望,一连气咽了好几口涎水。如果赶上要开学,妈妈会给我买几个本和几支三分钱的铅笔,橡皮要花二分钱另买。临要走时又给我五分钱“钢镚儿”允许我买两块糖球。
  我敢肯定地说,自打我记事,我家没特意买过一回糕点。
  爷爷生病了。妈妈起早挎一筐鸡蛋,抄近走庄稼地的毛毛道去公社黑市(当时正“割资本主义尾巴”)。傍下午妈妈拖着虚弱的身子来家,花布衫让汗打了响透。
  妈妈没顾上歇一歇,领我到供销社给爷爷称了一包“炉果”,我急得一会冲妈妈挤眉弄眼儿,一会不自然地挠挠头皮儿。半道妈妈很“抠门儿”地从油汪汪的包装纸子里掏出两小块长方形的“炉果”。我乐得一蹦多高,眨眼就没影了。
  我跑到房前的干草垛偎个窝坐在里面。用草蹭蹭手,拿出两块“炉果”左看右看舍不得吃。一狠心咬了一口,哇!酥酥的,喷香的,甜甜的。不巧一块“炉果”渣掉进了草缝,我好心疼,怎么忘了咬的时候用手接着点下巴?我像大公鸡刨食那样,撅腚扒拉开干草,可怎么也没有找到那块“炉果”渣。
  爸爸出民工好长时间才回来。让我高兴的是他用补助费买了一包“长白糕”。爸爸硬让妈妈吃了两块,我吃了四块。“长白糕”一扌乍多长,背面黄黄的,正面白白的,还有一层亮晶晶的砂糖粒。妈妈把剩下的“长白糕”放进箱子底,转身上了锁,说是给我留着。
  箱子里有那包“长白糕”的缘故吧,放学后,我一会儿扫地,一会儿烧火,一会儿又到园田地挖一筐猪食菜。这样妈妈自然打开箱子给我一块“长白糕”。
  后来,无论我怎么听话,怎么卖力气帮妈妈干活,妈妈都不开箱子给我拿“长白糕”了。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我问妈妈:“‘长白糕’放箱子前我都数了是二十块,我总共吃了十八块,如果你没给别人应该还有两块?”
  妈妈不信地说:“你还记得挺清呢。”顺手打开箱子,一翻从箱角找出两块已长了绿毛的“长白糕”,妈妈好心疼地用手搓着绿毛,一个劲儿埋怨自己:“这个臭记性!”
  自己当了爸爸以后,常买些“炉果”、“长白糕”回家,可女儿不理不睬,管我要夹心饼和三明治,还撇嘴说我是土老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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