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让人围着机器转——新世纪中国信息技术的机遇 [复制链接]

第4版(电脑·网络·通信)
专栏：本期聚焦

　　别再让人围着机器转
　　——新世纪中国信息技术的机遇
　　中国工程院院士 汪成为
　　信息技术的发展，日新月异，如果对有些问题没有先知先觉，或者早知早觉的话，睡一觉醒来，就发现世界又变样了。因此，计算机发展中间究竟有没有规律可循，一直是干我们这行的人探寻的一个问题。
　　我个人认为，当前计算机之所以发展那么快，主要是因为它功能还不很完善。自行车和缝纫机为什么没有多大发展呢？因为它的功能已经基本完善了。正因为计算机没有尽善尽美，所以留给我们很多的机遇，因此我们更应该去总结它的规律和经验。
　　“人是铁，饭是钢”，但如果让一个人老围着锅台转，他的发展就要受到限制了
　　归根结底，计算机必须为人服务，它是人的工具。为了让它更好地发挥作用，我们希望建立非常和谐的人机环境，就像齿轮之间的协同和啮合一样，可惜事实并非如此。
　　——我们人考虑问题是并行的，但是计算机到目前为止绝大部分还是串行着处理，因此这个和谐的人机环境就成了瓶颈；
　　——我们人考虑问题是多维的，计算机是单维的，这样瓶颈就又窄了；
　　——我们人考虑问题是开放的，因为人的思维是个开放体系结构，可是计算机是封闭的，这样一来，瓶颈就更窄了；
　　——我们人考虑问题是归纳演绎的，计算机处理问题是规定程序的。这样更糟糕了，人们希望自己走到哪里，信息处理能力就服务到哪里，信息资源就跟到哪里，是机器围着人转的。但实际上，以往若干年来，都是人围着机器转，服务的主客体给弄颠倒了。
　　那么，过去二三十年内出现的那么多新技术、新产品、新名词、新理论，哪些是有生命力的呢？根据我个人的看法，有助于克服人和计算机之间的隔阂、填平两者之间鸿沟的技术和理论，就是有出息的，就是人们所重视的。
　　比如说大规模并行处理和多媒体技术，它有助于弥补并行和串行之间、多维和单维之间的隔阂，因此它是有生命力的。再比如说像开放系统和面向对象技术，它比较符合人的思维逻辑方法——我们人考虑问题是归纳演绎，它也是面向对象，什么类、子类，怎么集成，方法怎么传递，属性怎么描述等等，因此开放系统和面向对象技术也是有前途的。网络计算当然更是有生命力的，因为它帮助我们去解决究竟是人围着机器转，还是机器围着人转的问题。最后还有一个嵌入式系统，把信息功能和信息技术嵌入各种各样的产品和领域里边去，因此它当然也是很有发展的。
　　在我看来，过去的二三十年内，既“叫好”又“叫座”的，就是这些技术。它们在创建和谐的人机环境方面，立下了不朽的功勋。
　　未来5到10年的技术，应该让机器“初通人意”乃至“善解人意”，从“计算”发展到“算计”
　　按照我个人的看法，未来5年到10年大的趋势是，将更进一步由人围着机器转，发展到机器围着人转。
　　现在大家都很高兴，因为你的机器现在可以直接上网，但是这件事是否完全合理呢？我想在未来5年到10年内，我们的注意力更多地应该放在发展网络计算上，而不仅仅是计算机具有上网功能。也就是说，网络不仅要具有“计算”的功能，还要具备“算计”的功能，因为实际上很多事不是计算，是算计。
　　以网络为中心的计算环境，要求我们发展这样一些技术：它能确保用户之间的协同工作，确保不同的用户在协同工作时，在时间和空间上的一致性。目前这个问题很严重。别以为你把计算机和网连上了，就没有问题了。实际上并非如此。如果我和你的计算机不在同一个地域的话，如果计算机本身所处的状态不太一样的话，我们所看到的时域和空域并非完全一致。
　　因此现在世界上很多人在做一件事，就是按照统一的标准，去创建网络计算的特定计划和规范。关键的问题是要创建一个用户所需要的，基于网络的、可靠和可共享的计算环境。只有这样，网络才有可能在具备计算能力的基础上，逐渐学会“算计”的能力。因此网络融合和系统计算，就是我们所要进行的一个主要方向了。
　　前二三十年，我们所做的工作是怎样源于符号获取信息，源于信息获取符号。信息不等于知识，信息多了，水可载舟，也可覆舟。我们更需要的是得到知识。在这种情况下，有关从信息获取知识的技术，必然是以后5年到10年的热点。因此再往下，大家可能会关心信息设备处理海量信息的能力。
　　第一次通过网络传递电子邮件的时候，我们心花怒放——哎呀，真是神奇，就这么一根电话线，我一摁，这封信就到美国了，一会儿它又回来了。在网络上传输这个数据，传送那个文本，让我们非常高兴。但是没过多久，我们就不满意了，因为我们传过去的文件或程序，对方可能打不开，用不了。我们感谢JAVA语言。它的出现，创建了一个跟平台无关的应用包。打个比方，你要给朋友寄一颗花的种子，这颗种子在广州是可以发芽、开花的，但到了南极之后，它也许就发不了芽。JAVA语言寄给你的，是一个小小的温室，里面有土壤，有水，还有那颗种子，它在任何地方都可以生根开花。这就是JAVA的妙处。于是，人们从通过网络传输数据和文本，发展到用网络传送应用。
　　那么现在人们盼望什么呢？也许是电子商务。在网络上，我发现可以买件皮夹克，甚至可以看到它的三维图像——它会转着圈让你看，但是作为用户，我还想用手去摸一摸，看它是羊皮的，还是猪皮的。也就是说，我们希望网络除了传送应用，还要传送感受。这个过程十分典型地说明，我们过去是想获取信息，今后我们想获取知识，而且这个知识是能为我所用的知识，因此凡是有助于这方面的一些产品和技术，它必然有前途，例如说带触觉的鼠标，新型人机接口的描述语言等等。
　　让我们想象一下，假如二三十年后，我们大家都通过计算机增加了自己的知识，大家可能也像上面说到的那样，觉得很高兴——哎呀，计算机真是好东西，它增加了我的知识。可往下会怎么发展呢？我想应该是计算机在被人用的同时，也优化了计算机的功能。也就是说，我的计算机，或者我的网，或者我的其他信息处理设备，在被我们使用的时候，它的学问也要一起增长。
　　过去我们只重视友好的人机界面、灵活的交互功能，现在已经初步提到应该让机器了解人意、善解人意，逐步实现人机智能的共同成长。因此，在人和计算机合作共事的过程中，凡是有助于人机交互功能、主动服务的一些知识共享技术，必然是往下发展的热点。
　　中国的机会在哪里？
　　中国目前最需要的是什么？我觉得，集成电路是未来信息社会的细胞，计算机是大脑，网络是神经，人工智能是营养，信息资源建设才是血浆。目前我们国家和别的国家差距最大的，是信息资源建设——血浆不够，流得也不畅通。如果说机遇，那么最需要的东西当然是最有机遇的。但是这个“需要”要理解它，大家取得共识，得有一段时间，现在人们嚷嚷集成电路、计算机、网络代管、人工智能和信息安全都比较多，唯独对信息资源建设，我们不够重视。
　　有人做过一个统计，说我们国家计算机大概占世界的多少多少分之一。然后就说我们国家数据库的量占世界的多少多少分之一，我说你怎么算？他说很好算，假定你一个机器里边有两个库，你们自个儿公布有多少台计算机，乘以二，至少你就有这么些数据库。其实，数据库里的数据，我们是很少很少的，而这些数据中真正被应用了的，就更少得可怜了。
　　至于说机遇，我认为，商业机遇和技术发展的关键有时候是两回事。如果现在讨论国家当前最主要的关键技术，很可能我就去谈芯片的设计、自主的操作系统，或者是其他的开发工具、平台。如果讲真正我们所迫切需要的机遇，我认为最最重要的还是信息资源建设及其相关技术。
　　比如说关于中文信息处理的问题，关于全文检索的问题，关于好的、能够实用于中国的浏览器等等这些事情，实际上都在卡着我们的脖子。另外就是数据的采集。大家现在都讲要把以往纸上的东西变成电子信息，可是要把它变成电子信息，这一变可是不得了的事，我们必须把它们真正和现在的数据库、全文检索等等连接起来。这样看来，我们的机遇或者说商机是非常多的。（本文摘自汪成为院士1999年12月18日在中国计算机学会青年计算机科技论坛上的讲话，标题为编者所加）
　　别让人老围着“锅台”转 章军 作（附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