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外的烂泥塘 [复制链接]

第9版(经济周刊)
专栏：下乡手记

　　别墅外的烂泥塘
　　一次，在苏南某地采访，一位乡镇企业家执意让大家参观他的新居。五层楼房的装修材料全是德国货，足有200平方米的大厅里安着电滚梯，连院墙上也贴满了瓷砖。那天有一个细节至今想来仍让人喷饭：参观已毕，可能是电滚梯刚安好，上了楼怎么下来主人尚不会操作。大家见状，说从楼梯上走下来算了，可主人不依，非要让儿子到村里找电工，足足等了一小时，电工才满头大汗赶来。出了这座别墅大门，可就是另外一个世界了，离大门顶多5米处是个漂着枯枝败叶的烂泥塘，一只泡得发涨的辨不清是猫是狗的东西浮在上面……
　　经过几次建房热潮，这些年，不管是东部还是中西部地区，农民的住房质量都比以前有了明显改善，许多农民住上了新房，但要说到居住环境，一些地方可就差点意思了。你就说门前的路吧，依旧是坑坑洼洼的泥路。旱天，浮土能盖了脚面；雨天，到处是积水，泥泞难行。最怕的是碰上连阴天，人踏车轧，淤泥能没过膝盖，不穿深筒胶鞋，简直无法行走。平时，街上垃圾堆随处可见……
　　上述情况看得多了，自己也渐渐麻木了：农村嘛，大抵就该是这样。可前年到小浪底采访，看了外商营地后，感到如鲠在喉，很想说点什么。
　　小浪底水利枢纽工程是我国面向世界招标的最大的一个工程。有50多个国家参与建设。小浪底建管局特意辟出一块地方让外国人自建自管。
　　那次，建管局的同志极力推荐我到外商营地看一下。起初，我颇不以为然：黄土高坡上还能变出什么花来。但是一踏进营地的大门，我就觉得必须修正自己的看法了：这里与周围的世界形成极大的反差，到处是如茵的绿草地，基本上看不到裸露的黄土。陪同参观的一位荷兰专家告诉我，这些绿草是当地最常见的格巴草。他说：这种草不怕车轧人踏，只要稍微有点水，就会长得很茂盛。为什么你们不用来搞绿化呢？
　　再看这里的建筑，没有高楼大厦，一些红顶、绿顶或黄顶的瓦房，依山势巧妙地坐落在山间台地上，一条条嵌着白石子的弯弯曲曲的小道把每栋建筑连了起来。墙壁也很有特色，喷成米黄、赭色，看上去赏心悦目。听建管局的同志讲，建这么一栋房子比当地农民建的房子便宜得多。
　　营地充满了生活情趣：许多家庭在自己房前屋后的树上，用木块或纸盒搭一个别致的鸟窠供来往的鸟儿歇息。房子与房子之间的草地上，或是一个秋千、滑梯，或是一个翘翘板，于是树上蹦蹦跳跳的松鼠和活泼的孩子们便可在这里一起玩耍，和平共处。
　　如果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即使有心美化生活，也无能为力。如果“仓廪实”，在心灵的层次上还没有提高到对周围环境的关爱和对自然的审美愉悦，还没有扩及对人类整体生存状况的关心，而只是“躲进小楼成一统”、“自扫门前雪”，那么我们就谈不上住宅文明。
　　我真希望大家都能到小浪底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