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斯卡晏 [复制链接]

第11版(国际副刊)
专栏：

　　神奇斯卡晏
　　杨叙
　　地球上的有些东西，非人力所能为，亦非人所易解，便被称为神奇。目睹神奇，快哉，幸哉！所以我至今不能忘却去斯卡晏的经历。
　　斯卡晏是丹麦最北端的小城，位于日德兰半岛北部。如果说半岛像一只鸽子，那么它恰似鸽子的尖喙探进蔚蓝的海洋。它静悄悄地躺在遥远北国的角落里，毫不张扬，却吸引了无数游客不远千里而来，因为这里有地球上独一无二的奇观：北海和波罗的海的波浪从东西两个方向在这里汇合。
　　为了一睹奇景，我们全家驱车数百公里，专程赶到斯卡晏。那是一座美丽宁静的城镇，街道清洁如洗，步行街上各式商店比肩而立。作为丹麦最大的渔港，斯卡晏的码头长达8公里，拥有造船厂、渔具制造厂和渔业加工厂。这里的一切都和大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橄榄要慢慢咀嚼才有味道，旅游须从容不迫方有情趣。在小城边的咖啡厅歇了会儿脚，体味阳光、沙滩和海浪在轻声呼唤的感觉，直到腥咸的海风把内心的欲望鼓胀得如风帆般饱满，我们才乘上门前的沙地车向两海汇合处进发。
　　沙地车专为游客而备，半小时往返一次，到海边约需10分钟。绕过几个沙丘，前面豁然开朗，映入眼帘的是苍茫的大海、金黄的沙滩。两海汇合处，我们到了！
　　这是多么神奇的景象啊！看吧，右边是浩瀚无际的波罗的海，左边是汹涌澎湃的北海。波罗的海的波涛一浪推一浪，带着绵绵不绝的韧劲自东向西涌来；北海则更像一头咆哮的猛兽，以荡涤一切的伟力从西向东压去。它们如两个巨人在斯卡晏角相遇，风云际会，各不示弱，不拼出个高低胜负绝不罢手，从此陷入了无休无止的厮杀。这场势均力敌的较量有多久了，几千年？上万年？它们似乎已然忘却当初交手的目的，只陶醉在英雄比武的淋漓酣畅之中，越战越勇，义无反顾。两个大海各展十八般武艺，波拍浪打，涛击澜舞，激起层层浪花，风起云涌之时，更能筑起一道几十米长的白色浪墙，伸向大海深处。
　　面对奇景，我困惑不解。水火不容，水油不溶，何以水和水亦不能和平共处呢？已知此处海底坦荡如砥，既没有沟壑纵横，也没有礁石林立，两海在海面上撞击出的那道清晰笔直的波浪便成了一个谜。据说，曾有不少人潜入海底，企图一探究竟，但是没有一人得以生还。于是，两海汇合处便更加神奇了。
　　自然之谜留给科学家研讨吧，我们喊着笑着加入了欢乐的人流。儿子把裤腿挽得老高，跑向伸入大海的浪墙中，让两个大海的浪花同时拍打在身上；我脱下鞋子，忽而把脚踏入波罗的海，忽而把脚伸进北海，想细细分辨它们不同的性格；先生弯着腰在寻找什么？原来这里盛产琥珀，不少人在沙滩上东扒西找，期望有些意外的收获。
　　跳够了玩够了，我们并排坐在沙滩上，静静感受大自然那摄人心魄的美。举目望去，这里有蜿蜒的海岸线、柔和温暖的沙滩，海滨上还矗立着一座高高的砖砌灯塔。它建于1858年，从不疲惫地为海上远航的船只照亮航程。这幅景色曾被画入丹麦著名画家的作品中，为世人共欣赏。事实上，斯卡晏的独特魅力早已吸引了一大批艺术家，形成了独具特色的画派，在19世纪80年代盛极一时。这批画家包括在丹麦享有盛名的克罗耶、安克尔等。当年，他们常常聚在斯卡晏的一家旅馆餐厅里谈论艺术，餐毕即用画来充饭费。几年之内，他们共完成了50多幅油画。这些早先挂在旅馆餐厅里的杰作，如今都收藏在斯卡晏博物馆里。从作品中那夕阳下的海面、那沙滩上长裙飘逸的淑女，不难看出斯卡晏给了画家怎样的灵感。
　　海风越吹越紧，浪墙越筑越高，阳光在波涛上踮着脚尖舞蹈着。是回去的时候了，我们赤着沾满细沙的双脚，不时回头留恋地张望着：
再见，波罗的海。
再见，北海。
再见了，神奇的斯卡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