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笔画世情 ——新版《丁聪漫画集》读后 [复制链接]

第6版(文学之页·读书天地)
专栏：

　　漫笔画世情
　　——新版《丁聪漫画集》读后
　　桑地
　　北京三联书店曾于1994年出版过《丁聪漫画系列》三集，多次再版，洛阳纸贵。近来三联书店重新整理丁聪漫画，分为古代笑话、成语、文人肖像、讽刺漫画等四个系列，共八集，集中展示了丁聪绝大部分的漫画作品，在书市上掀起一股丁聪漫画热，成为读者眼中一道亮丽的彩虹。
　　1995年笔者曾经专访过丁聪，丁聪那副大智若愚的神态至今历历在目：矮矮的个子，胖胖的身体，大大的脑袋，一点也看不出他在漫画作品中的机智、尖锐和深刻，谈得久了，才发现丁聪在平淡的心境中其实包含着火热的激情，一有灵感闪现，马上就会形诸笔端。虽然他对自己的评价是“我好像是个老也长不大的老小孩，屡跌泥坑，仍然不谙世事”，其实正因为他敏于世事人情，才画出那么多惊世骇俗的漫画。
　　丁聪的漫画线条疏朗简洁，用笔浓淡有致，敢于夸张变形，富有想象力。尤其人物漫画，寥寥几笔，跃然纸上，如同一个活人站立在读者面前；再加上机智的配文，生动的对话，让人在不经意处或开怀解颐，或悄然脸红———脸红的原因很简单，漫画中讽刺的很可能就是那位看漫画的人。有一幅叫做《姑嫂对话》的漫画，配文十分简单：姑：“嫂子，你看我找对象是找没有婆婆的好呢，还是没有嫂子的好？”嫂：“最好是找没有小姑子的！”读者中的这类姑嫂看了若不脸红，那才叫真正的厚脸皮！还有一则叫做《爱情的诺言》：妻：“等将来我老了的时候，你还爱我吗？”夫：“还用等吗？”这种夫妻看了，也许会因为受到刺激而相爱到老，可阅读时的脸红恐怕是难免的。
　　丁聪对世情的敏捷更重要的表现在对社会问题的讽刺，官僚的贪婪、职员的小气、大款的无知、政客的说谎、学者的萎缩等等，无不是他的漫画的题材，甚至连积压图书、小学生课业负担、作家下乡体验生活的趣事都是他讽刺的对象。一幅名为《“舆论监督”与“监督舆论”》的漫画，画面内容是一个作者伏在书桌上写文章，背后站着一个人高马大的虚影监视他，舆论与监督的主次位置一目了然，可谓力透纸背。再一则：无数个足球从球网后面射过来，球上写着“李主任的儿子”、“张主任的女儿”等字样，守门员在球门里面张着嘴大喊：“喂，门在前面！”这样精巧的构思不仅可以让某些“主任”———如果主任酒足饭饱之后有“闲心”看这幅漫画的话———心跳加快几天，说不定对中国足球还有些启发呢。
　　笔者最喜欢的还是丁聪的文人肖像漫画。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头像，可“抓住一点，不及其余”，特点突出，神形兼备，大有秋毫毕现之力。萧乾、冯骥才、冰心等人的漫画像夸张得恰到好处，让人觉得亲切而又新奇。
　　这就是丁聪的漫画。套用王小波评法国作家杜拉斯的评语：丁聪漫画，让喜欢看漫画的人欣喜，让以漫画为生的画家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