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的分量 [复制链接]

第12版(周末文艺)
专栏：快人快语

　　笑的分量
　　苏连硕
　　目前相声的笑，颇有令人担忧处。
　　担忧的焦点是越来越忽视语言的功能，或盲目向音响唱声发展，东施效颦，不伦不类，只好借助自编的词或嗲声嗲气的怪调博得一点可怜的笑或廉价的掌声；或单纯地就地取材，从演员身上各个部位挖掘笑料，根本与主题无涉，而是洋相百出，讪笑讥笑，无益于演员自身形象。
　　要改变这种状况，别无他法，只有扎扎实实地苦练基本功，努力提高文化素质和艺术修养。这样说，绝非老生常谈，亦非危言耸听。我们现在的某些相声演员确实有提高修养之必要。
　　笑的艺术魅力在于语言的风趣、幽默。话不在多，有味则成。以一当十，小中见大，铺垫后的“包袱”抖得要脆要响，要含蓄隽永，令人长久回味。或爽朗地笑，前仰后合，或潜心会意地笑，或热泪盈眶地笑，或淡淡静静地笑。笑是一种形式，重要的在乎笑的内涵，笑的分量，笑的价值。因此，文化素质、艺术修养低下者，则很难维系其艺术生命。
　　不妨撮举几例，以资揣摩、借鉴笑如何才有分量。爱尔兰作家、戏剧家萧伯纳走在街上，一个资本家见他长得很瘦，戏谑道：“一见到你，我就知道世界上正在闹饥荒。”而萧伯纳则从容地回敬：“一见到你，我也就知道了世界上闹饥荒的原因。”何其隽永机智，蕴蓄哲理，催人警省。还有一次在一个晚会上，萧伯纳独坐一旁想心事，走过来一富翁自恃高明，说：“萧伯纳先生，我愿出一元钱来打听你在想什么？”萧伯纳看了一眼这位浅薄的富翁，放了“包袱”：“我想的东西不值一元钱。”富翁好生不解，萧伯纳抖落开“包袱”：“我想的那东西就是你啊！”弄得那富翁非常尴尬，一时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同样，世界名著《好兵帅克》中亦多有机警智慧的幽默。当帅克回答军区参谋长“什么也没想”时，长官急了，骂道：“你这头大笨驴，为什么啥也不想？”帅克不温不火，字字千钧：“报告长官，因为军队禁止士兵想问题，所以我什么也不想。想当初，我们的大尉总是说：当兵的不许自己想什么，长官已经替你们想好了。当兵的一旦用起脑子来，那就不是士兵，而是满身泥土的臭百姓了。”我国人民艺术家老舍平生喜欢养猫，一次猫丢了，他写道：“舍猫小球昨与情郎同逃，糊涂人有糊涂猫，合并声明。”由此及彼，一语双关，诙谐幽默之态可掬。
　　笑总要多少有点意义，会心开心，自然从容，激励启迪，爽心怡神。笑应是健康有益的，不该庸俗龌龊、粗俗浅陋，诸如俩乘客在公共汽车上的对话：“猪年还没到，你拱什么！”“狗年早过去了，你叫什么！”则不足取焉。
　　相声不能荒于“走穴”，应多苦心孤诣地披览研读一些名著珍品，特别是幽默之作，准确而创造性地发挥相声艺术喜剧美学功能，使笑的艺术向高层次、高水平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