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确认识村民自治——重庆市委副书记李学举访谈录 [复制链接]

第10版(社会调查)
专栏：民主建设在乡村

　　正确认识村民自治
　　——重庆市委副书记李学举访谈录
　　《乡镇论坛》杂志社记者 王爱平
　　以“四个民主”为核心的村民自治制度，对传统的思维方式和工作方式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在《村委会组织法》正式颁布实施两周年之际，记者采访了重庆市委副书记李学举，请他就村民自治的有关问题谈谈自己的看法。
　　记者：您是民政部基层政权建设司的第一任司长，可以说是村民自治事业早期的推动者和见证人之一，请您谈谈村委会组织法试行法出台的经过和早期贯彻实施的情况？
　　李学举：在农村基层实行村民自治是1982年宪法规定的，但真正推行是在1988年6月《村委会组织法》开始试行之后。起初，有些干部认为，农民还不具备实行自治的能力，村委会组织法超前了。关于乡对村的指导关系问题，有人认为包产到户后农民不好管，如果变成了指导关系将更难管了。村委会组织法到底在农村执行得怎么样？村民自治是否适合农村的实际？全国人大、中组部、民政部和人事部于1990年初组成了14个联合调查组，分赴湖南、湖北、山东、江苏、吉林等地进行调查，我带领了其中的一个组。调查组广泛征求了各级党委、人大、政府负责人的意见，了解了乡村干部和农民群众的看法。我们经过调查分析，提出了明确的意见：第一，村委会组织法符合我国农村实际，它是和联产承包责任制相适应的。第二，在农村基层建立群众自治组织，符合社会发展的大方向。第三，乡政府与村委会关系定为指导关系，是由村委会性质决定的，不能成为领导关系。1990年8月，中共中央批转了《全国农村村级组织建设工作座谈会纪要》，要求“每个县都要选择几个或十几个村，开展村民自治示范活动，摸索经验，树立典型”。村委会组织法试行法把宪法赋予村民的自治权利具体化为“三个自我”，即自我管理、自我教育、自我监督，但通过什么样的途径实现这“三个自我”，组织法没有进一步的规定。辽宁省开原市创造出民主选举的经验；山东省招远市人大制定出《招远市村民代表会议议事办法》，规范了村民代表会议制度，创造了民主决策的经验；山东省章丘县制定《村民自治章程》，创造了民主管理的经验。后来各地又创造出民主监督的经验，逐渐形成了“四个民主”的完整体系。“四个民主”把“三个自我”落到了实处。根据我们了解，凡是认真实行“四个民主”的地方，村民自治都取得了很好的效果。河北有个村瘫痪了多年，一位村民到县里办事，看到一本有关村委会组织法的小册子，偷偷拿了回去，对村民们说，村里的干部应该我们自己选，法律早有规定。经过选举，这个村建立了坚强有力的村班子，各项工作很快步入了正轨。
　　记者：在中共十五届三中全会作出全面推进“四个民主”的战略决策和村委会组织法正式颁布实施之后，各地推进村民自治的力度空前加大，农民群众的民主热情空前高涨。但我们在基层采访时，一些基层干部反映，村民自治影响了农村的稳定。不知您对此有何看法？
　　李学举：我到农村调查时也听到过这方面的意见。持这种意见的理由，一是在一些村里帮派宗族势力左右了选举；二是一些地方选上了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三是一些地方发生了贿选事件……实际上这是把村民自治中出现的个别问题夸大成了根本问题，把支流说成了主流。村民自治工作中出现一些问题，是十分正常的。中国如此之大，村民自治工作的牵涉面如此之广，要找一两个反面的例子并非难事。关键是要分清主次，分清十个指头和一个指头的关系。村民自治在绝大多数地方得到了很好的实施，受到了农民群众的欢迎。“四个民主”已经变成了九亿农民的实践，村民自治促进了农村的稳定和发展，这是主流。彭真同志曾经把村民自治比喻为民主的“培训班”，相信农民可以在村民自治的民主训练中逐步成熟起来，目前出现的一些问题完全可以在实践中逐步得到克服和解决。
　　记者：有人认为，村里实行了民主选举、民主决策、民主管理、民主监督，干部由老百姓选举产生，村中大事由老百姓决定，村委会行使对村务的管理权，削弱了党的领导。您认为应该如何对待这一问题？
　　李学举：决不能把党的领导和村民自治对立起来，实行村民自治是党的主张，是党的意志的法律化。党要领导村民自治，村民自治离不开党的领导。党的领导干部，特别是农村基层党的领导干部，要很好地研究怎样领导村民自治，要学会在村民自治的情况下开展工作。既不能做村民自治的旁观者，也不能做干预者，而要作领导者。实行村民自治，党的领导不应该是削弱了，而应该是加强和改善了。加强和改善党的领导，关键在于党的领导干部要改变旧的领导方式、工作方式和思维方式，以适应新形势的需要。
　　记者：有些地方的领导同志不太重视村民自治工作，一方面是因为他们对村民自治的现实意义持怀疑态度，另一方面是因为他们对村民自治的历史作用认识不足。您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李学举：在农村实行村民自治，既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又具有深远的历史意义。实践证明，村民自治可以有效地调动村民参与村务的积极性和创造性，可以有效地治理腐败和进一步密切党群干群关系，从而有利于农村的稳定与发展。同时，人民群众当家作主是共产党人的奋斗目标和我们的立国之本，村民自治是我国社会主义民主的重要组成部分，没有村民自治就没有完整的社会主义民主。实行村民自治是我国社会发展的大趋势，不管遇到什么情况，这种趋势都不会改变，村民自治的基本原则和框架不能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