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森特和他的家庭农场 [复制链接]

第7版(国际)
专栏：欧洲之旅

　　文森特和他的家庭农场
　　本报特派记者 邵文光
　　车子在公路上疾驶，除了车灯投向前方的光柱，周围一片漆黑。“欧洲之旅”摄制组的一个小分队连夜赶往都柏林以南70英里的艾萨镇，去采访一家农场。
　　当车开进一家大庭院时，男女主人已在门口迎接。主客坐定，自我介绍，热茶就端上桌了。男主人叫文森特，女主人叫玛丽，都40来岁。夫妇俩有3个男孩。因为时近午夜，孩子们都睡了。我们喝着茶，吃着家烤的面包，听主人聊家常。夫妇俩都在乡村长大。文森特兄弟姐妹12个，他排行第十。玛丽的父母养了7个孩子，玛丽最小。爱尔兰是天主教国家，老一辈人传统观念深，怀多少生多少。我们问文森特还会不会再生几个，想不想要女孩？他说，到此为止。可见，今天爱尔兰人的观念变了。
　　这是个家庭农场，以养奶牛为主，兼种些农作物。在爱尔兰，像这样的农场有20万户。文森特经营农场已20年，每天早起挤奶。他还在农田里种甜菜、大麦和啤酒花，也种少量蔬菜供自家食用。他很能干，共经营180公顷土地。玛丽是附近一家教会小学的教师，已有20年教龄。
　　聊着聊着，时间已过半夜，主人赶忙安排我们睡觉。大家商定，第二天早6时半由玛丽敲各房门叫早，7时随文森特去挤奶。我们上了二楼，每人住一间。主人说，这家农场兼作乡村旅馆，有6个单间和套房。去年从3月初到10月底共有2000多名游客入住。自1994年，多次获得全国和全区乡村旅游、家庭农场最佳奖，起居室里摆着奖品，墙上挂满奖状。我关了灯，躺在柔软的床上，暗自思忖：又养牛，又种地，又开旅馆，又养孩子，这两口怎么忙得过来啊！
　　清晨5时许，我还在睡梦中，突然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开门探问，是文森特。他说一头母牛生了，问我要不要拍摄。我披衣冲下楼，却奇怪地发现他在餐厅里盯着电视荧屏。一打听才知，他在牛棚里新装了闭路电视摄像机，家里餐厅和卧室的电视机也改装为兼用监视器，只要操纵手上的遥控器，就可了解母牛生产的情况。几分钟后，小牛犊坠地，从母体里带出一股热气。我握着文森特的手致贺。他很兴奋，说要到牛棚照料一下。我便回到自己的房间。
　　6时半，玛丽叫大家起床，说文森特先去牛场了，等我们去拍挤奶。我们一行4人朝远处的灯光走去。
　　推开挤奶间的铁门，只见文森特正在准备挤奶用具。寒暄之间，十来头牛已在他的口哨招呼下缓步走来，依铁栏而立，两腿间露出胀鼓的乳房。文森特把吸奶盘套在上面，牛奶哗哗地流入奶罐。奶牛如释重负，眼神里透着轻松。这时，来了一位技术员，从每罐奶中取样，并在小瓶上标明牛的编号，带回检验。检验的项目有脂肪、黄油、蛋白质含量，以及是否含抗生素和奶质的评分。这种检验每月做一次。随后，一罐罐奶通过复杂的管道汇集到隔壁一个大奶罐里，一小时后由奶厂派车抽干运走。
　　因惦记刚产犊的母牛，早饭后我们又回到牛场。产棚中，文森特还在忙碌，原来母牛肚里还有一头小牛，而且小家伙的前腿反拧，造成难产。文森特凭经验硬是找到它的两条前腿，一点一点地揪出来，然后用绳拴在一支助产架上，凭借杠杆和滑轮的力量，像从皮口袋里掏东西一样往外拽。母牛也弓腰鼓肚，用力配合。终于，小牛被拖出母体，但因产程过长窒息而死，无论母牛如何舔，它都一动不动。看着文森特无可奈何地把死犊抱到一旁，我们都为他难过。事后问他是否失望，他回答“是”，但又说，碰到这种事只能听天由命，不必过分伤心。
　　过了一会儿，文森特又拉出两头发情的母牛，准备人工授精。他到牛棚的阁楼上，从液化氮冷冻罐里取出两管从德国购买的种牛精液，先在热水杯中加温，再装到人工输精杆上，揣进怀中，说要让精液保持牛的体温，即35摄氏度。下了楼，两头母牛已在铁栏里站定。文森特带上长胶皮手套，用肥皂水洗净。他既不用透视夹，也不用灯照明，仅凭手指的感觉准确确定输精的位置，然后用另一只手迅速从怀里取出输精杆，插入牛体，十几秒钟就完成了人工受精。他说，干这项工作要特别小心，如果插错，会造成破伤感染或者宫外孕，后果都很严重。经过短时间的相处，我们感到，这对爱尔兰夫妇由衷地热爱农场工作和乡村生活。但他们也说，不会像老一代人那样，一辈子辛劳。他们已有退休计划，等文森特55岁时，俩人就退休，或旅游，或看书，做一些想做而未来得及做的事。我们问，到那时会不会把农场卖掉？他们说，不！但愿3个孩子长大后，有一个能把农场继续经营下去。
　　（本报都柏林电）（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