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驻外记者的苦恼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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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2000-12-21
第7版(国际周刊)
专栏:2000年终国际报道

编者按:当20世纪即将成为历史的时候,我们竟一时百感交集。在即将逝去的100年中,人类社会经历了太多的磨难与进步。在今天这小小的一块版面上,我们只能试图从一滴水窥见太阳。为此,《国际周刊》特请本报几位资深驻外记者记述他们亲历过的一些小事,以反映时代变迁的几个侧面。
  驻外记者的苦恼
  本报记者 马世琨
  70年代驻巴基斯坦,最大的苦恼莫过于因人为因素有信息不能报。80年代驻非洲,为信息闭塞、稿源太少而苦恼。90年代驻美国,苦恼的是信息多得来不及看、写不过来。
  70、80和90年代,我在3个地区当过驻外记者,酸甜苦辣备尝。回想因时因地而异的种种苦恼,不由得生出国家进步、时代变迁的感慨。
  1974年3月,本报在巴基斯坦设立“文化大革命”以来的第一个记者站,兼管南亚和伊朗的报道,我和老杨奉命赴任。这是我第一次出国,又是从长期封闭的环境走出去,因此顿觉天地开阔,世界多彩。我心想,要是能把所见所闻写出来,读者也一定爱看。然而不成。报社对记者站报道的内容和形式都有具体规定:主要报道友好和驻在国的发展成就;不发消息,以通讯为主。使馆也向我们提出要求,发出的稿件必须先经大使审阅。巴方似乎也把我们等同外交官,不叫记者而称人民日报“代表”,各方面礼遇甚高,但对采访却并不有利。
  南亚当时是世界主要热点,两个超级大国在这里激烈角逐,各国政局多有动荡。其时,像阿富汗问题、斯里兰卡猛虎组织问题等正在潜滋暗长;我国3位第一代领导人相继去世,唐山大地震以及“四人帮”倒台在此地也都有强烈反响。但在我们的报道中,这类重大政治事件没有留下踪迹,而一些并不重要但符合当时我国内政治需要的事情却成了主要内容。受“小球推动大球”的乒乓外交影响,体育交往成为当时我们增进与别国友谊和了解的重要手段。我到任后的第一篇通讯就是写我体育代表团赴白沙瓦市参加巴基斯坦全国运动会的,题目叫作《古城结新谊》,时代痕迹很重。1974年第七届亚运会在德黑兰举行,我们从巴基斯坦驱车前往报道,20多天,全力以赴。报社很舍得给版面,有的通讯长达5000多字。
  当记者最大的苦恼莫过于面对有价值的信息却因人为因素不能报。在巴基斯坦3年,这种苦恼可谓刻骨铭心。至于这期间的工作业绩自是可想而知。好在那时记者写稿子都不署名,只具“本报记者”,很可以遮羞。
  1982年底,我到非洲驻站,先后以坦桑尼亚和津巴布韦为基地,报道东非、中非和南部非洲十几个国家。对旅游者来说,这片大陆无疑具有神奇的魅力,但当常驻记者这里可不是个理想的地方。我们采访过的那些国家,大都经济落后,信息闭塞,消息来源很少。坦桑当时没有电视,好几个国家只有一份4开的小报,多数国家没有统计数字,各级官员对本国情况不甚了了。当时,我国已实行改革开放政策多年,国际报道的领域不断拓宽,对非洲的报道,除了“报喜不报忧”这一条还起作用,已经没有多少条条框框。要讲苦恼,是这里可写的东西太少,要完成篇稿子,必须四下跑,到处问,费时费力,有时还难免吃点苦头。
  我们经常外出采访,曾在博茨瓦纳作过从北到南穿越卡拉哈里沙漠900多公里的旅行;涉足赤道雪山下的咖啡园;深入闻名于世的马赛族聚居区;徒步环游远离非洲大陆2000多公里的鸟岛。对埃塞俄比亚灾区的那次采访至今历历在目。1985年,遍及大半个非洲的大干旱持续蔓延。9月,我们同来自10多个国家的记者一起赴埃塞灾区采访。搭乘的是军用专机,舱内没有座椅,只有紧靠着舱壁的两排冰冷的铁凳子。没有食品饮料供应,只有机舱尾部摆着一个供呕吐和方便用的木桶。飞机清晨从首都亚的斯亚贝巴起飞,载着我们在好几个难民救济中心一次次起落,直到晚上9点多我们才被安排进一个小城市的旅馆。旅途的颠簸劳顿,整日食水未进,把人累得精疲力尽。通讯《埃塞灾区行》被破例地登在国际版头条,读者反应较大。我们为苦有所得而感到欣慰。
  1998年秋,我被派到美国当记者。美国的政治环境、人文环境和工作环境,都与我工作过的亚非国家截然不同。到美国后最突出的感觉是这里信息奇多,铺天盖地。四大广播电视公司每天24小时不停地更换新闻;五花八门的研讨会;送上门的各种资料;几份大报都几十页上百页,周末时一份报纸就重达三四斤。我们对美国的报道方针十分明确:客观报道重大新闻,既可以评论其政治、经济、社会和外交,也可以借鉴它的先进技术和管理经验。总之,在美国当记者,“没东西可写”或“有东西不让写”不再是苦恼,苦恼的是信息多得来不及看、写不过来,许多工作中的难点不好处理。
  譬如,美国是现今唯一的超级大国,与美国相关的重大事件都具有世界影响,属重大新闻之列,怎样做到以开阔的视野,把它们放在全球背景下来写?又如,美国突发重大事件特别多。突发事件特别要求报道的时效性,本报还强调要对重要消息配发述评。这就需要赶写,我们的许多述评都在凌晨两三点钟完稿。怎样把急就章式的述评写得深一些?再如,美国媒体标榜客观公正,实际上并非如此。明确的政治意图,激烈的党派斗争和鲜明的价值观念,使美国不少新闻报道偏颇、不客观,甚至歪曲事实。怎样做到不被当地舆论所左右,把文章写得比较到位和具有前瞻性?可以说,驻美记者难当,就难在几乎天天要面对这类难题。
90年代,人民日报社激光照排车间一角。人民日报的激光照排技术在中国报刊媒体中处于领先地位。
  80年代,人民日报社印刷厂排字车间一角。(附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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