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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则笑话引发的思考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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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2000-02-12
第8版(周末副刊)
专栏:金台随感

  两则笑话引发的思考
  徐康
  最近听到两则笑话,都与“作家”有关。
  第一则讲的是一位居住在农村的业余作家,到大城市采访“都市题材”。一日,在某机关参加座谈会,时值盛夏,会议室安有空调,便觉凉爽如春。轮到作家发言了,照例得对接待单位“客气”褒扬一番。此作家从未见过壁挂式空调,便指着壁上放言曰:“贵单位确实搞得不错,身居闹市而不忘发展多种经营,连会议室都挂着蜂箱养蜂……”引来会场上一片哗笑;作家以为众人捧场,连说了两个“四季如春,四季如春!”——这就像俗话说的,想给人脸上抹粉,却抹到后颈窝去了,自然成为笑柄。
  另一则笑话,讲的是进城打工的一位农民,因为只有小学文化程度,未被需要较高学历的用工单位录用,只好回到农村种田,心里很是不平。有一天他忽然听到广播里在断断续续地播送一则新闻,似乎是“陈奂生……进城了”了,“高小(晓)生(声)……去世了……省、市领导出席了隆重的追悼会”……他于是找到一群半文盲伙伴振振有词地说:“广播里头讲,有一个高小生死了,引起好多领导的重视,追悼会好大场面哟,省、市领导都亲自去送花圈……还号召农村的陈奂生都进城去!该不是上头和中央的政策变了,要重新起用我们这批‘高小生’了……”
  此“高小生”非彼“高晓声”也。当然,嘲笑乡下人不足为训,哑然失笑之余,我想到的却是乡村的闭塞与文学的悲哀。
  乡村的闭塞首先是文化的闭塞,其闭塞程度与文盲(或半文盲)的数量成正比。尽管有初级扫盲、“希望工程”、广播电视村村通、“心连心”艺术团下乡演出等诸多措施,乡村(尤其是边远山乡)的文化闭塞依然是十分严峻的问题。我们的报纸、刊物、书籍,在乡村发行的比例,按农村人口来计算,其平均数或许会是世界最低的;若如此,遑论“文化”?更遑论文学?这位信口雌黄的“陈奂生”不知作家“高晓声”何许人也,虽然可以“原谅”和“理解”,但亦不啻是文学的悲哀。须知高晓声是专为农民写作的作家,他的“陈奂生”系列成功地塑造了“转型期”农民的典型形象,在新时期文学“画廊”里占有其独特的位置。可惜,尚有许多如前所述的农民并不真正知道和理解“陈奂生”,也并未跟着陈奂生“转型”,依然固守着自己闭塞的“领地”。文学当然不能使艰巨繁难的建设“两个文明”的社会改造工程“立竿见影”,更不能“毕其功于一役”。然而,尽可能地“推广”、“普及”文学,特别是“乡土文学”则是文艺界义不容辞的责任,因为我们最广大的服务对象数亿农民仍在乡村。书籍、刊物固然因农民识字不多而存在着“普及”的障碍,然而电视、电影呢?却常常忽视农村题材,因“粥少僧多”而亏待了数亿文化“饥民”。我们可以不惜耗费巨资地大拍特拍“清宫片”、“言情片”,而真正为农村观众喜闻乐见的(比如“陈奂生系列”)电视剧又有几部呢?且为数甚少的“乡土题材”电视片投放到广袤的农村“市场”上,不就成了“沧海之一粟”么?如是观之,前述的笑话虽然可笑,不也有着值得文化工作者反思其责的成份在内么?
  两则笑话合在一起来看,窃以为:一是作家要跟上时代要熟悉生活;二是真正跟得上时代又熟悉生活的作家(比如高晓声)的作品,则应当以多种艺术形式使之回到“生活”中去,回到“生活”在作品典型环境的广大读者(或观众)中去,从而潜移默化地起到“推动生活”的作用,这才无愧于时代对文学艺术的要求和期望——若如此,由这两则“笑话”引发的思索与议论,也才不至于成为无补于事的茶余“清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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