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杉坪之谜 [复制链接]

第6版(文学之页)
专栏：

　　云杉坪之谜
　　和国才
　　丽江的云杉坪像一条沉船，又在我心的海面上浮起。故乡的云杉坪是那样让人魂牵梦绕，那样让人难以忘怀……
　　紧挨着玉龙雪山主峰———扇子陡，生长着一片茂密的云杉林，这就是人们说的云杉坪。你看那一棵棵云杉笔直挺拔，粗壮得两三人才能合抱，高达四五十米。树上挂满了一种长长的白色的线状植物，人们不知它是什么植物，俗称树胡子。用树胡子一装扮，一棵棵高大的云杉仿佛成了白发苍苍、胡须飘逸的老者，它们静静地站在雪峰下，冷眼看着尘世间的芸芸众生，忠诚地守护着玉龙第三国的净土，同时，也像一位历史老人向人讲述着一个民族古老的故事。云杉坪的南面，从银白色的雪峰上飘下一条河，河底全是白色的石头和沙子，远远看去，像一条白色的哈达，富于想象的纳西族人民称她为“吉胖”，意思是白色的河。北面，云杉坪被一条称为“吉纳”的河，即黑色的河紧紧地拥抱着。这条河是从黑色的玄武岩雪峰上淌下来的，河床也是黑色的石头，远远看去，就像流淌着墨汁。这两条姊妹河都是雪山上刚刚消融的冰雪，水特别干净，也特别冷。就是在赤日炎炎的盛夏，水温也比零度高不了多少。来这里游玩的客人们把矿泉水、饮料放入水中，不一会儿，就像刚从冰箱中拿出来似的。两条颜色不同的河从云杉坪的两侧欢唱着、跳跃着奔下山去，不久就走到了一起，一起融入了金沙江，一起投向了大海。奇怪的是，在这片云杉林中，有一块长四五百米、宽两三百米的椭圆形草地。草地上，全是清一色低矮的草，没有一棵树木。而四周密密匝匝的云杉林中，全是高大的树木，没有一棵小草。两者界限是那么分明，那么清楚，好像人工故意制造似的。
　　我第一次到云杉坪，就被云杉坪这雪峰、草地、青杉组成的和谐美景陶醉了。先租一匹马，在草地上溜达。我看上了一匹雪白的大马。起初，牵马的彝族小姑娘扑闪着一对漂亮的大眼睛，把我浑身上下打量了一遍，看我这一米八九的个头，大腹便便的腰身，嘟着小嘴不答应。我猜透了她的心思，一人足有两个重，只好答应出两倍的价钱，她才扑哧一笑，牵着马往前走。马蹄哒哒，身体上下忽闪忽闪的；彝族姑娘动听的山歌，爽朗的笑声；湛蓝湛蓝的天，就像刚洗过一般；银白色的雪峰，半腰缠着一匝软绵绵的白云；苍翠的云杉在微风中哼着低沉的歌；嫩绿的草地上，盛开着各种各样的花；在阳光照耀下，空气中弥漫着雪山的气息，森林的气息，草地的气息，我仿佛置身仙境中，忘了周围的一切，忘了时间，不停地在草地上转圈，直到牵马的小姑娘提醒，才依依不舍地跳下马背。接着又穿上彝族服装。红色的巨大的披毡，帽子上那收音机天线般的长长的饰物，加上我这高大的身材，黑黑的脸膛，活像个彝族大头人。我做几个滑稽动作，直逗得在场的人都捧腹大笑。再到山民们摆的临时小摊上走走看看，买上一些附近产的雪莲、沙参、虫草等特产，就日已偏西了，肚子开始提意见了。我们决定就地野炊，大家围坐在白水河边的篝火旁，在火塘里烧洋芋，烧肉，热灰闷苦荞粑粑，直弄得一个个成了个大花脸。这次到云杉坪，满脑子充斥的是惊奇和开心，再也顾不了别的。
　　云杉坪，轻柔如少女的目光，让大地体验着你的温存。
　　云杉坪，引我走向爱的无烟区。
　　第二次到云杉坪，除了继续以往的节目以外，开始在脑子里探索一些问题。于是，发现了云杉坪一系列的谜。为什么雪山脚下会有这么大一片云杉林？为什么云杉林中间会有这么一块草地？为什么草地和树林界限那么分明？带着这些问题，我钻进森林里观察，又沿着草地边转了几圈，终于解开了一个谜。云杉林中，没有连根倒掉的树，有的云杉老死了，仍顽强地挺立在林中，甚至树枝树皮掉光了，变成了白生生的柱子，它依然把头直指苍天，好像在向苍天发问，向命运挑战。而沿着草地的边缘，倒了不少树，都是连根倒的。一看根部，原来这里土层很薄，只有尺把深，下边都是沙石，由于土层薄，靠近草地的树根很浅，风一吹，雪一压，它就不堪重负，不得不倒下了。再细看，草地的土层更薄，只有几寸深。这下我明白了，云杉树有一种向草地扩张的趋势，草地的薄土层又产生了一种反抗树木向草地发展的力量，草地和森林的界限是这两种力量较量的结果，是两种力量和平共处的平衡点。
　　这云杉坪真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科学规律的杰作。
　　一个谜解开了，产生了更多的谜。
　　为什么这草地土层薄，而周围地势高的地方土层反而更厚？
　　为什么在海拔一两千米的地方就会有高山反应的人，在这海拔三千米的云杉坪却若无其事，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
　　为什么白水河的水，淌着是白色的，而积着的水就变成了碧蓝色？
　　为什么玉龙雪山半腰总是缠着一条玉带似的白云？
　　…………
　　云杉坪，你像一束飘忽不定的云霭，掠过我起伏不宁的心湖，这美好的记忆便栽下了永恒的果实。
　　我快乐。我的心像扑腾飞翔的雄鹰，在你深沉的眸子里，找到了清新的空气。
　　云杉坪，你是一个谜。
　　我相信，总有一天会有更多的智者、能人前来探胜寻幽，尽快撩开你神秘的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