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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而不实的西郊招待所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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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5-04-28
第2版()
专栏:

厉行节约,反对基本建设中的浪费!
华而不实的西郊招待所
本报记者 范荣康
在“传统形象”的支配下
北京市西郊招待所已经建成的主楼、南配楼、北配楼、大会堂和正在建筑及即将建筑的其他建筑物,共约十六万平方公尺建筑面积。
这个巨大的建筑群,是北京市设计院的建筑师张镈和他所领导的第一设计室的同志们设计的。他们强调西郊招待所处在“远山近树”的环境中,临近颐和园,又是用来招待国际友人的,因而尽量采用我国建筑的“传统形象”、“古典作风”和“古典色调”。这个想法似乎是并不错的。因为我国古代建筑毕竟是劳动人民艺术的创造。但是它们又毕竟是受了古代的社会条件的限制,并不适合于我们现代生活的需要。西郊招待所的设计人员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些问题,一味盲目地模仿古代建筑的形式,并且把它们集中堆砌在一起。比如在主楼上,他们采用无数根彩色的斗拱、檐椽、飞椽托着一座铺满翠绿色的琉璃瓦,侧面绘有金色山花的大屋顶;把主楼的女儿墙全部用琉璃瓦的小瓦檐装饰起来,向外伸展;正门上装饰了琉璃门框、琉璃栏、琉璃墙花和绘有各色图案的彩画;大会堂用了许多琉璃瓦,大理石,汉白玉,石膏花和金箔,甚至暖气片罩子的雕花上,也被贴上了金。建筑师还把庙宇里放佛像的旧壁龛的形象也搬来了,在大会堂的门厅里用翠绿色的大理石砌成五座壁龛,每座刻有七道雕边,建筑师还觉得不漂亮,又在大理石的花纹上雕花,这些壁龛究竟有什么用处,谁也说不出来。
建筑师们为了追求“传统形象”“古典作风”
“古典色调”,确实花了不少心血。建筑西郊招待所的工人们告诉我,观众厅天花板的图案原是方格形的,建筑师们嫌不好看,快要完工时叫拆掉,改成龟背脊形;彩墨刚描上了,嫌不好看,也叫抹掉重做;三番五次,不计其数,以至往往弄成画蛇添足和削足适履的情况。
华而不实
建筑,必须是适用的,必须体现出对人的关怀的社会主义原则。西郊招待所的设计者,却牺牲适用去迁就“传统形象”。
主楼的立面上都是一排排的窗户,未免“单调”,建筑师设计了八块混凝土窗花嵌在正门两边的两排窗户上。立面装饰好像是“丰富”了,但这八间房子却因此长年处在阴暗状态中。南边四间是卫生间,暗就暗点关系还不大;北边四间正是寝室,阳光把窗花的阴影投射在地面上,东一摊、西一摊;往外看,那窗花像密密的栏栅一样,挡住你的视线,阴暗以外,更有一种闭塞的感觉。
“传统形象”中有台基,建筑师就把主楼地下室的外墙向外突出,砌成假台基。台基是有了,地下室的窗户安在哪里呢?安在立面上,自然破坏了台基这“传统形象”的效果,建筑师就把一部分窗户给截掉一大半,只留了一小节窗户在假台基的后面探着脑袋;在另一部分地下室里,索性把窗户开在假台基的顶棚上,这一部分地下室里,除了从天窗里透过一小块阳光外,全是漆黑一团,从早到晚都得点灯。
在南配楼和北配楼,有四十多间曾经令人作难的寝室。这些不足十二平方公尺的寝室里,安了一个房门,一个壁橱门,一个通卫生间的门,已经很碍事了,建筑师为了外形上的美观,还加了一座大阳台,再开一扇通到阳台的大门,屋小门多,不论把床铺放在哪一边都碍事。最后,总算找到一个窍门,把原先是横放的暖气片竖起来,腾出放暖气片的地方,挤进一张床去。
为了显示“我设计的建筑里没有附属建筑”,建筑师把总锅炉房,总厨房都集中在大会堂的建筑里。却不顾大会堂位于这个建筑群的中部,在这样的地方设置总锅炉房,安上一根大烟囱,不管刮那一个方向的风,都有一部分房屋会吹进煤屑;也不顾这许多建筑挤在一起,相互间将发生多少干扰,以致一个设有二十多间化装室、演员休息室和排演厅,装有二十九道布景吊杆,可以演大戏的舞台没有一座把布景和道具运进去的高门,只得打通舞台和餐厅的壁墙,借道餐厅搬运布景。
主楼上有六处楼梯,现在有四处被禁用了。各层楼梯口的大门上都加了大锁。原因是建筑师在盘旋而上的楼梯之间,留下了比楼梯踏步还要宽的空间。从上往下看,只见楼梯的栏杆一弯一弯地向下落,直落到黑黝黝的地下室去。当中的空间那样大,那样深,站在楼梯口,就像是站在万丈深渊的悬崖上。客人们不得不日夜操心,总害怕有朝一日自己的孩子会从这里跌下去。就这样,四处楼梯被封闭了。
从这些事实里,我们可以看到一条形式主义的红线,贯穿在西郊招待所的建筑设计里。适用和对人的关怀的社会主义的建筑原则,变成了形式主义建筑设计思想的牺牲品。
严重的浪费
采用“传统形象”的造型,把一座大屋顶盖在高层建筑上,要比普通的屋顶增加两倍的负重,因而需要增加一系列的建筑用料,大大提高建筑造价。仅西郊招待所的主楼和大会堂,这两个建筑的大屋顶和卷棚小亭,就用了五百多个斗拱,九十多个角梁,七千多根挑檐椽子。单拿主楼来说,它的建筑面积和结构,和去年完工的新侨饭店完全相同,只是由于盖上了大屋顶,内外装修比较多,造价就比新侨饭店贵了一百多万元,光大屋顶就比一般平顶多花了十九万元。
细部要有“古典作风”,色彩要有“古典色调”,建筑师们就大量采用琉璃制件,到处贴金箔,雕梁画栋,也要多花许多钱。西郊招待所单是一九五四年,就用了三十万件琉璃瓦,价值二十多万元。单是金箔就贴了二十多万张,单是大会堂门厅里的五个壁龛就用了一万多元。
然而,这种浪费还是可以看得见、算得出的。至于给长期的房屋管理中造成的浪费,就无法以数字来统计了。建筑师为了不使主楼的大屋顶“过分严肃突出”,用数十根混凝土柱子,顶着一排排木梁,组成四排长长的花架,把大屋顶和两旁的卷棚小亭连结起来。使用单位如果要使这些花架不致形同虚设,要购买大批藤类的盆花,添一批养护的工人。不知要增加多少开支?那高达数十公尺的外檐的梁枋和密密的斗拱上绘满彩画,建筑师为预防鸽子飞上去拉屎,特地用铁丝网罩起来,但铁丝网挡住了鸽子飞去拉屎,却挡不住天长日久,雨打日晒,今天是金碧辉煌的彩画,明天褪色的褪色,脱落的脱落,重新修缮一次,单是搭那么高的脚手架,又要花多少钱?
更严重的浪费是大量采用特殊材料,到处贴金彩画,施工被迫脱离了机械化、工厂化的先进经验,陷在落后的手工操作中,迟迟不能前进。大会堂的平面被布置成扇形的,前大后小,共有四十一个标高,八百多号梁型,一处和一处不一样,施工中困难重重,返工特多。南配楼和北配楼的门窗共有六十三种样式,徒然增加了加工的困难。贴金彩画,更是古老的手工细活,非老彩画工不能胜任。壁龛上大理石的雕花工程,一般石工不会作,沈阳大理石厂来的工人不会作,最后只得请建造人民纪念碑的工人来帮忙。
特别使施工单位感到困难的,是那银灰色的斧刃砖。这种砖,需要五面磨光,一块一块地对上去砌起来。单是主楼采用的斧刃砖就有五千多平方公尺。然而,什么样的砖才经得起五面磨光呢?建筑师向施工单位提出要采用河北省满城县出产的澄浆砖。施工单位的工程师特地坐了火车亲自赶到满城县去,到处打听、才找到一个小村子。那里有两座土窑,当年曾为满清王朝建造皇宫烧过澄浆砖,但如今早已闭窑多年了。工程师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老头儿,再三说服动员,晓以“支援社会主义工业化”的大义,才答应重操旧业、启窑烧砖。那两座破窑能力毕竟有限,澄浆砖的生产过程又比较复杂,那能跟得上施工需要?再加上澄浆砖出窑后,要经过一百多里的乡村小路,用大车运到火车站,再装上火车运到工地。一路上几番装卸,澄浆砖质量虽好,到底不是钢板铁块,经这一折腾,第一批运到工地的三万块澄浆砖里,完好无损的只剩下几千块。施工单位只得请人在装车前,用草绳把澄浆砖五块五块的捆起来。这一捆,一运,澄浆砖的成本就比出窑时增加了三倍。把澄浆砖五面磨光,又花了一万二千多工日。
形式主义的建筑设计思想,牺牲了建筑的适用原则,也必然牺牲了建筑的经济原则。
责任何在
西郊招待所的建筑设计,也有好的一面。例如建筑师在部分建筑中,采用了混合结构,这对于我国的高层建筑来说,还是一个好的现象。而且在比较短促的时间里,在设计资料不足、任务分批下达的困难情况下,完成了这样繁重的设计任务,建筑师们确实是作了不少努力的。
作为西郊招待所建筑设计的主要负责人,张镈对这个建筑设计的错误是要负主要责任的。但这不等于说其他人就没有任何责任。主持西郊招待所建筑的基本建设部门,对这个形式主义的建筑设计错误,是负有相当责任的。当然,这个招待所担负着重要的任务,只要这些钱用在该用的地方,是可以多花一点钱的;但建设单位没有加强搜集设计资料、审核图纸和财政监督工作,督促建筑师把每一元投资都用到最必要的地方去,反认为“多花一些钱,总可以盖出好房子来”。结果,钱是多花了,并没有换来好房子。
北京市设计院院长沈勃同志,对西郊招待所形式主义的建筑设计采取了自由主义态度,认为“只要甲方同意就行了”,助长了错误的发展。
此外,北京市第三建筑工程公司建筑西郊招待所的工程质量是不好的,客人搬进了大楼,工程公司还派了几十个工人在作补修工程。
西郊招待所形式主义的建筑设计,在施工中曾遭到工人们的多方责难,可惜当时建筑师们没有冷静地考虑这些意见,以致造成了无法弥补的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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