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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值得纪念的文化站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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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正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5-05-09
第3版()
专栏:

  一个值得纪念的文化站
  马加
李树洁领我来到了旅顺的孙家街道。
这条街很宽敞,铺着天然的沙子、白石和黄土,前边的一条公路通到旅顺的港湾,周围是一圈山,有黄金山、白玉山、老朵山、水池山,像是一棵卷心白菜,把孙家街包在中间。
李树洁是孙家街道的人,当过街长,他熟悉山上的炮台、白塔、黑石、青松;每件东西,都记载着一段历史。现在记载的,是中苏永恒的友谊历史,如同水池山上的松树,万年长青。
我们走到一所文化站的门前,它的上头盖着白瓦,四围是砌着红砖的墙,窗户框刷着蓝铅油,窗户和门都嵌着玻璃,擦得溜明崭亮,站在外面,可以看到屋里居民学习的情形:人们坐得很整齐,伏在桌子上,聚精会神地看着书。李树洁向屋里望一望,高兴地扬起了眉毛,指着对我说:
“你看,这个文化站,是苏联同志帮助我们搞起来的。”
接着谈起这个文化站的历史来。
“原来这个文化站很简陋,特别是一九四九年刮台风,风雨交加,扫得房子落了瓦,坍倒了墙,玻璃打得稀碎,地上全是泥水,下不去脚。后来,虽然台风过去了,文化站又开了课,来上课的人稀稀拉拉,没有几个。
刮台风的那年秋天,苏军巴列耶夫少校来找我。他直截了当对我说:
‘街长,你们有什么困难需要我们帮助?’
‘不!刮台风的时候,你们帮助了我们,台风过去了,我们没有困难了。’
巴列耶夫少校抬着头,坚决地反对说:‘不对,你们的文化站不好,墙壁黑,地皮湿,玻璃破了,刮风下雨,学习的人就像在露天里一样。’他仿佛到文化站调查研究过,什么都清清楚楚。我说:‘我们的文化站不好,也对付能上课,经费困难,暂时还不能修。’
巴列耶夫少校认真地跟着问:‘你们有困难,为什么不提出来让我们帮助呢!’第二天,巴列耶夫少校开来了一辆大汽车,送给我们文化站三包石灰、五包水泥、二十多块玻璃。从那以后,文化站粉刷一新,学习的人也多了。”
我们走进文化站的屋子。屋子粉刷得漂白,水泥打地,石灰抹墙,玻璃安在蓝窗框上,透明透亮。地上放着两趟书桌,两趟凳子;坐在凳子上的都是孙家街道的居民,男的、女的,一共有四十多人,每个人都翻着书本,望着讲坛上的女教师。女教师刚刚离开黑板,放下粉笔,转过身子,对着前排一个挽着发髻的妇女说:“宁桂秋,你讲讲二十九课。”宁桂秋是一个小矮个子,粗手指头捏着书页,望一望,慢声细语地念。“水连水,山连山,伟大的盟邦是苏联,苏联人民最英雄……”女教师提示说:“你讲讲,苏联人民怎样英雄,对咱们有什么帮助?”
宁桂秋于是就讲起了苏联老大哥怎样救了她的孩子兰子的故事。她说:
“一九四九年刮台风,一连闹了半个月光景,刮着大风,下着瓢泼大雨,停也不停。港湾的海水出潮,水池山上发了洪水,沙子石头往山下滚,拔了小树,撞倒电线杆子,大水涨到了家门口。我真发愁,屋顶漏着雨,窗户扫着雨,屋地和灶坑全灌进了水,烧把火,煮顿饭也很困难。偏巧兰子她爹出了门,在外边做瓦工。三个孩子扯着腿,我顾了这头,顾不了那头。兰子刚刚六岁,不大懂事,冷了就喊,饿了就哭,闹得我蒙头转向。有一天,午间,我拉开房门,望望天;天上的云彩顺着山头飞,深的堆成灰疙瘩,浅的露着青天。大雨刚停一会,房檐还滴着水。山上的洪水淌下来,漫了当街,冲了一道沟,一直淌进了屋地。屋子已经住不得人,说不定那会房倒屋塌,压死人。这时候,李树洁光着两片脚走过来,挨家逐户吆喝着搬家。他看见我就说:‘宁桂秋,屋子都进来水了,快搬到文化站去吧!’我打着迟,心里信不及:‘搬到文化站,又有什么办法?’李树洁对我说:‘那里有苏联老大哥帮助咱们搬家,水大就上山,汽车都开出来了。’我一听说有苏联老大哥帮助,心就落了体,急忙忙挟了一个衣裳包袱,背了一条苞米口袋,抱着一个孩子,领着一个孩子,我还想拉住兰子,怎么也腾不出手来。那末,就等下一次来找她吧!街上尽是从山上下来的雨水,漂着草根和树叶子,正往河里流淌。在街口上,有一个苏军同志站岗,披着雨衣,背着枪,为了看守老百姓的东西,顶着雨不动地方。我不认识他,我从心里钦佩他。我趟着水,带着两个孩子,非常吃力地到了文化站门口;门口停着五辆苏联的大汽车,好多老百姓都聚拢到这里,抱孩子的、背包袱的、抬桌子的,有的正往车上扔东西;有几个苏联老大哥帮助拿东西,忙的挺欢。我放下包袱和口袋,安排好两个孩子,匆匆忙忙赶回家去。回到了家,大水漫了屋地,屋里却没有兰子。我着急喊了几声,也没动静。我又急忙跑上大街喊,趟了几步水,看见一个苏联老大哥从水里出来,抱着我的兰子。兰子叫水淹得直瞪眼睛,嘴里吐着白沫。我看见兰子,心里一难过,就哭了。李树洁走过来,指着苏联老大哥对我说:‘你们兰子追你出来,掉到水里,冲到急流里,这位苏联老大哥把她救上来,你快谢谢吧!’我一看,这位苏联老大哥就是方才站岗的那个人,脱了雨衣,扔下枪,浑身精湿,瞅瞅我,又瞅瞅我的兰子,好像替我们高兴,张着嘴乐。我心里也乐,我怎样感激呢?就是把我的心掏出来,也报答不了苏联老大哥的恩情。”
我们离开了文化站,李树洁的心情很兴奋,一边走着路,一边告诉我说:
“马同志,在这个文化站里,每星期六都进行一次中苏友谊教育,讲的不是死的课本子,是活的人、真的事,每一个到文化站学习的人,都有一段和苏军友谊的故事,方才宁桂秋讲的,就是许多故事里的一个。”
我问道:“有多少人在这里学习过?”
“从刮过台风到现在,在文化站毕业的有三百多人,顶少能认八百字,能写能算,有的人还参加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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