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墙变奏曲 [复制链接]

第7版(文学之页·读书天地)
专栏：路边拾翠

围墙变奏曲
　　〔仫佬族〕潘琦
　　在城里凡是有院子的，都有围墙。小时候进城，看到那高高的围墙，黑黑的大门，很想窥视院子里的究竟。但墙太高，门太严，无法探知。
　　我读小学时的母校，也有围墙，通常上学都要走校门，校长、老师在大门前守候，检查谁个衣着不整，顽皮淘气。有的同学为避开校长、教师的监督，抄近道翻墙而进，更有甚者，干脆在近道的围墙下打开一个洞，钻洞而进。天长日久，终被发现。这些同学自然被狠狠地处罚。
　　上中学时，学校是在一座山脚下新建的，没有围墙，进校的道路四通八达，非常方便。但校务管理就比较困难，学生迟到早退难以考核。附近的村民经常进学校割猪菜、放牛羊、走便道……师生们的衣物也常常丢失。特别是夜间，同学们年幼胆小，不敢到外面小便，大都对着窗口解决问题，弄得宿舍周围臭气冲天。几年后，学校终于修起了围墙。
　　大学毕业，我被分配到县城工作。县里几十个机关单位，每个单位都有个院子，都修起高高的围墙，大大的门楼，有严严的门卫，令人望而生畏。平民百姓，很难进得去，就是有事要进去，也要被再三盘查。据说，围墙的作用，一是安全保密，二是圈地定界，三是维护机关的威严。群众说有围墙的机关单位，门难进，事难办，脸难看。有人摸透机关院子进出的规律，要想进某机关大院，便买把青菜提在手上，装成院子里的住户，大摇大摆，长驱直入。围墙、门卫对于防范他们似乎也没多大用处。
　　县政府的院子很大，好几百亩，从北面围墙走到南面的大门，要十来分钟。当时没有小汽车，连自行车都很少。一次，有位同志的小孩半夜三更突然生病，本来医院就在围墙之外，却要绕到大门，走几十分钟才到医院，结果差点误了小孩性命。事情反映到县领导那里，领导感到问题严重，于是决定在北墙开个后门。这样方便了大家，可是大院的管理出了不少问题。平日里许多人不走前门，走后门；来访的人员，也不走前门，走后门。不法分子进到院子偷东西、干坏事，也是常从后门溜进溜出的。最后，不得已还是把后门锁上了。
　　八十年代初期，我调到省城工作，省城机关单位的围墙又高又厚，即便是个小小的院子，也修了高高大大的围墙。当时我心里暗想，这围墙都要占据了小院三分之一的面积了，何必呢？有的院子还修了高大堂皇的大门，花钱不少。那时个个单位都如此，似乎不足为奇！
　　改革开放后，省城里的很多围墙，似乎在一夜之间悄然失去，取而代之的是色彩缤纷的货铺门店、饭馆、发廊。上行下效，一时间破墙开店的风潮，席卷大小城镇、机关单位。千百年的围墙被打破了，拆除了。原来静悄悄、冷清清的小街、小巷，为之喧闹起来了，繁华起来了。真是“东风好作阳和使，逢草蓬花报发生”。
　　围墙被破，修成门店，自然带来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但却给城市的环境卫生、市容市貌出了难题。摊位摆得杂乱无章，废物脏水到处都是，有的甚至向机关院子内扩散。人们开始意识到，除了赚钱，还要搞好环境卫生，保护生态，讲究生活质量。慢慢地，有人拆掉门店，让出空地种草种树搞绿化、美化、净化、香化。创建文明庭院、文明小区的活动瞬间在城镇广泛开展，犹如一股春风吹拂大地，吹进了机关大院，吹进了小区庭院……
　　一道道高高的围墙拆除了，有的变成了通透式的铁栏杆，有的变成绿化带，有的干脆围成街心花园、活动场地。如今，你漫步市区，走入机关庭院，花果飘香，绿树成荫，绿草茸茸，翠竹生生，清清的水池边坐落着玲珑别致的凉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