荈赋新篇 ——读《茶人》三部曲 [复制链接]

第7版(文学之页·读书天地)
专栏：

荈赋新篇
——读《茶人》三部曲
　　顾骧
　　这似乎是我久已期盼的小说。
　　拿到书，看那翠绿色淡雅的封面，仿佛已闻到一股茶香。但是，要能深解其中味，还需静烹慢煮，浅斟细品，方能渐渐地沁人心脾。
　　读这样的作品，是一种艺术享受。
　　这是一部艺术比较完整的长篇小说。《茶人》这部长达一百三十万字的三卷本的作品，从纵向看，整体艺术质量比较平衡，实属难能可贵。三部曲，第一卷味道浓郁，第二卷艺术质量又推进一步，了不起的是第三卷艺术质量没有大落，没有掉下来，终成全璧。从横向看，《茶人》三部曲思想与艺术堪称双美。它有着厚重的历史深度，丰富的文化内涵，爱国主义的激情激荡，人格精神的大气磅礴。它有着迷人的审美意蕴与艺术魅力。它以杭家五代人为中心辐射点，广泛透视一百余年风云变幻的历史和不同历史阶段的人物命运，以及隐藏在历史深处的文化内涵，流贯其中的民族精神。“三部曲”显示了作家艺术上的耐久力与整体的驾驭力。这是长篇小说创作必备的素质。可惜并非所有写作长篇小说的人都已具备了这种素质。
　　这是一部具有史诗性品格的长篇小说。“史诗”作品不仅是“史家绝唱”，还应是“无韵‘离骚’”。别林斯基认为“要使长篇史诗一方面是高度民族性的东西，同时又是一部艺术性的作品，那么，个别民族生活的形式就非包有全人类的、世界性的内容不可”。（《别林斯基选集》第三卷，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第45页。）无疑，《茶人》当之无愧的具有“史诗”的品格。它当然有史诗规模。但是作者并未编年史般地铺陈，而是聪明地重点展现了“五四”运动与北伐战争、抗日战争、“文化大革命”这三段风云激荡，烈火狂飙的历史画卷。它当然是“艺术性作品”。这艺术性是成功地通过典型人物塑造体现的。一系列异彩纷呈的人物形象，既植根于民族性，又蕴涵着人类的、世界的内容。黑格尔在谈到荷马史诗《伊里亚特》中的人物阿喀琉斯时说：“在他一个人身上集中地而且生动地表现出多方面的人性和民族性。”（黑格尔：《美学》第三卷，下册，商务印书馆出版，第136页。）《茶人》成功之处在于一些主要人物身上人性解剖的深度和民族精神揭示的强度，体现了人物个性的丰富性与民族精神和人类精神的统一这一艺术的高境界。这也是史诗品格作品的内在特征。在杭天醉身上，杭嘉和身上，作者发现的是人性的复杂性与人性的时代性。既有大和民族血统又有汉民族血统，浸透了日本武士道精神凶残如兽，偶尔又有一丝人性闪现的小堀一郎，更是文学中少见的成功艺术典型。
　　这是一部具有浓郁茶文化精神与吴越地域文化特色的长篇小说。茶文化是融儒、道、释为一体，强调天、地、人心贯通的清和淡雅的人文精神，这大体上是不错的。茶文化当然不限于江南吴越地域，但杭州、西子湖飘逸灵秀的柔美地域文化特色与茶文化精神有某种程度的叠合，也自不待言。《茶人》以茶文化为审美指向，为主体视角，努力开掘、撷取具有吴越文化历史氛围和心理积淀的生活题材，展示了独特的作品风格、气息、神韵。茶文化不是外在拼贴，不是游离在作品之外的茶理、茶道、茶艺知识的卖弄。茶文化被融进人物命运之中，糅和在人物性格之中，以茶的品性喻人格精神。在这里，茶文化有着民族精神的总体象征性。
　　《茶人》三部曲是一部内容深厚的佳品。作者是一位艺术准备充分，才华烨烨的作家。十年辛苦不寻常，《茶人》三部曲的诞生，为二十世纪长篇小说史增添了独特的一页。（《茶人》三部曲，王旭烽著、浙江文艺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