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长的越战阴影 [复制链接]

第6版(国际)
专栏：国际论坛

　　久长的越战阴影
　　黄晴
　　越南战争一直是美国的一个梦魇。在越战结束20周年的1995年，美国前国防部长麦克纳马拉出版了回忆录，其结论是：“我们错了、完全错了。”今年是越战结束25周年，美国报刊又对越战开展了回顾和讨论。5月1日的美国《新闻周刊》刊登了美国前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基辛格的一篇文章，题为《久长的越南阴影》，读来很有兴味。
　　在影视作品和一般人的心目中，大难临头的危机时刻，最高指挥机构当是一派喧乱，电话铃此起彼伏，头头们大喊大叫，下属们跑来跑去。然而，基辛格却描绘了另一幅场景——　
　　“1975年4月30日，美国从西贡撤出了最后的人员。福特总统和我都孤身独处：他在椭圆形办公室中，我在大厅下的安全顾问房间，只是国防部偶尔有电话打来，报告每架次直升机撤退人员的情况。”
　　基辛格说：“实际上，危机的突出特征是一种静寂，一种意识到选择正在消失而产生的静寂。决策者缩小为当事的几个在其位者，因为危机越严重，自愿来承担责任的人就越少。”
　　人类的行为往往就是不断选择的过程，但在斗争和战争中，对于完全的胜者和负者，“选择正在消失”，前者已无需进行选择，后者则往往无可选择，只能接受现实的裁定。
　　基辛格认为，对美国而言，越战悲剧的最大创伤是“美国例外论”的动摇。美国是一个很有道德自信的国家，美国人普遍相信美国特有的价值，并认为这些价值适合世界。肯尼迪的就职演说，充分反映了当时美国的道德自信和自大，他说美国将“付出任何代价，承担任何义务，克服任何艰难，支持任何朋友，反对任何敌人，以确保自由的存在与胜利”。
　　然而，在越南战争之中和之后，美国社会对此产生分歧，人们对美国价值的真正有效性以及美国人应在多大程度上推行和捍卫这些价值出现争议。基辛格认为，这一分歧对美国此后的外交政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在分析了美国近年军事、外交政策的矛盾性、双重性和不连续性之后，基辛格得出了一个深刻的结论：“当巨大的经济和军事力量配上倨傲和自以为是的态度时，主导地位就会让人生厌，领导作用就会被视为霸权。然而，霸权帝国几乎会自动导致普遍的反抗，这就是所有霸权寻求者早晚会自我衰耗以尽的原因。”
　　和冷战思维鼻祖凯南的某些晚年言论一样，基辛格此语也堪称警世恒言。美国还是很有些料事明白的思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