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奠边府——纪念奠边府解放一周年 [复制链接]

第3版()
专栏：

　　今日奠边府
　　——纪念奠边府解放一周年
　　本报驻越南记者　展潮
我们到达奠边府的时候，奠边府周围群山上白色的野梅花已经凋落了。四季常青的山林和原野，随着夏天来临显得格外地葱绿，连去年被美国造的凝固汽油弹焚烧成一片焦黑的山岭，也披上了绿色的新装，只有几处受伤特别厉害的地方，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去年差不多这个时刻，奠边府正弥漫着硝烟，震耳的炮声、炸弹声和枪声日夜不停地轰响；而今，奠边府却是这样地宁静，连山涧里淙淙的流水，树丛里的鸟语蝉鸣，以及奇特的猿猴“合唱队”欢乐的歌声，在很远的地方都可以听得见。
吉普车载着我们，沿着当时越南人民军炮队运动的险峻的山路前进，最后从陡斜的山坡下降，进入了拔海五百多公尺的奠边府中心地带：芒清平原。这是越南西北四个有名的山谷盆地中最大的一个，长十九公里，宽九公里，平坦、开阔。环列在盆地西面和南面的山峦，那就是老挝的丰沙里省和琅勃剌邦省的境界了。
曾经发生过决定整个印度支那局势的激战的痕迹，现在还可以看得到。在芒清平原中心、约姆河旁边的德卡斯特莱的指挥所，现在只剩下几根柱子和翻倒在一边的钢顶，表示它曾经存在过。“指挥所”北边的飞机场，西边的重炮阵地，以及东边的集团据点中最坚固的“A”山头堡垒，还可以看到被打毁了的飞机残骸、受了重伤的一零五和一五五糎口径的榴弹炮、和不能动弹了的坦克车。
去年，越南人民军为了便于运动所挖掘成密如蜘蛛网似的交通壕，战役刚一结束就主动地填平了，好让人民恢复生产。现在交通壕的某些段落，还在法国侵略军遗留下的山头堡垒的鹿砦跟前保存着，可以看得出英雄的越南人民军是怎样通过这里，去接近和消灭敌人的。
在那些曾经发生过激烈战斗的地方，已经树立起雪白的纪念碑和纪念塔，附近是烈士们的墓冢。我们怀着崇敬的心情，向那些为解放奠边府、解放自己的祖国，为恢复印度支那和平而流尽最后一滴血的越南人民军战士和游击队员们，致以深深的悼念。
车子继续南行，来到奠边府行政委员会和越南劳动党县委员所在地——“新市”。这个市区是在战役后新建立起来的，位于旧日芒清市东南一公里的地方。一座座新修筑的竹房成双行地毗邻地排列在汽车路两旁。这是奠边府今日的政治、经济和文化的中心，在这里除县级领导机关外，还新设立了一个国营贸易公司、一个医疗站和一座小学校。我们到的时候，代表全县一万二千多傣、苗、沙、寮等各族人民的代表大会刚开过，大会选出了八位代表去参加五月七日在山萝省顺州县召开的“西北傣、苗自治区成立大会”，其余许多代表都留下来，正在热心地研究怎样增加生产等问题。
奠边府生产的季节比西北其他地方都要晚，稻田要到六月开耕，现在人民正积极准备种籽、农具，修建水渠、水闸，或者是到山上的玉米地里去锄草。成群的白毛或者偶尔有个别黑毛的水牛，无需人照管地日夜在开遍粉红色“苞汉花”的草地上放牧，养得肥胖壮实，它们不久就要担当繁重的耕作任务了。
战争所给予奠边府人民的灾难是深重的，但是奠边府人民并没有被灾难吓倒，他们在越南劳动党和民主共和国政府的支持下，顽强地重新建立和平的生活。战争中，奠边府人民被法军飞机、大炮炸死的和被抓去的近一千人，水牛被杀死的八百多头，房屋被拆毁和烧掉的一千二百多座，大片田地被迫抛荒……。战争刚一结束，奠边府人民从敌人的集中寨里出来或者是从森林里回来，含着眼泪掩埋了自己的亲人，大伙团结互助，在极端困难的条件下把房子修起来，把田地耕种上。据统计，自去年十月份到现在，已经修筑起房子有五百多座，全县的耕地大部分已经重新得到开垦并种了庄稼。
去年战争后，接着又是大旱，但是越南劳动党和民主共和国政府帮助奠边府人民渡过重重的灾难。政府除了派干部领导人民生产抗荒外，还派专车运来了粮食、食盐、农具、种籽和布匹，已发放的大米有七十吨，种籽有三吨。政府还派医务人员前来帮助人民扑灭了法国侵略军占领时带来的痢疾，这种病当时正迅速地向奠边府全境蔓延着。
今日奠边府，虽然还有许多战时遗留下来的痕迹，但是已经到处都充满着生活的气息了。
当我们在奠边府逗留的有限的时间里，曾经有许多机会从各个角度去观察那里人民的生活。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座座在旧址上重建起来的新村庄，那废弃了十二年而在大战后重修起来的三公里长的水渠，那贸易公司与日俱增的销售农具的数目字，那成群结队在傣族人高脚房舍下跳来窜去的鸡和猪，那被黑布蒙起来正在筐子里吐丝的山蚕，那新成立的启蒙学校里儿童们高亢的读书声，那夜间的妇女们纺纱织布声，那在月下青年男女们欢乐的歌舞……。所有这一切都叫人想起了“和平”两个字。
对于和平，奠边府人民特别感到珍贵，他们现在正为恢复和建设自己的家乡、为增强保卫和平的力量在努力着。记得我们去访问一个叫版侬崖的村子时，村子里的大人小孩子都跑出来迎接我们，让到他们家里去坐，喝一杯傣族人的茶水，然后同我们谈起悲伤的往事和今天的生活、思想。奠边府战役时，这个村曾经被法国侵略军作为集中寨，把周围的群众都赶到这里来聚居，以防止人民和越南人民军联络，临近失败时，侵略军更下了毒手，对集中在版侬崖的群众大肆轰炸，一次就炸死炸伤了三百二十多人，有的一家二十二口人只有一个人活着。有的一家九口人全死绝了。对于侵略者这种灭绝人性的暴行，版侬崖和奠边府人民永远都记在心里。版侬崖一位老人说：“和平要靠我们用双手来保卫！”这个村子的人齐心合力地很快就把一个水闸修好了，现在还准备用九天时间修好另外两个水闸和三条水渠，以便响应胡志明主席的号召，增加生产、为祖国的和平、统一、独立和民主贡献力量。
在版参门，我们遇到一对姓罗的老夫妇，两个人都六十岁了。他们住在刚修好三个月的新房子里，养着三头水牛、三只母鸡还带了一窝小鸡，今年种田的谷种也准备齐全了。老太太说：“和平了，心里高兴，就是总忘不了我的大儿子和女儿，也忘不了美国贼！”老头子说：“从子弹到飞机、炸弹都是美国贼送来的，它炸死了我十八九岁的儿子和快出嫁的女儿！”沉默了半晌，老头子说：
“美国贼现在又想推翻日内瓦协定，破坏和平，它又要像在奠边府一样失败的。”
在奠边府解放周年的前一天，我们离开了那里。坐在颠簸前进的车子上，我脑子里老是萦回着在这样边远的地方，从这样的老人口里说出的这些话，也是出自奠边府和一切爱好和平人民心底里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