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嘈杂的绿茵场 [复制链接]

第10版(体育天地)
专栏：

　　2000年全国足球甲级联赛告一段落。人们弄不懂足球改革进行了8年，职业联赛踢到了第七个赛季，为什么越炒越乱，麻烦事越来越多。简单以“浮躁”二字统而论之，怕是未必能说明问题，也不见得能找到症结所在和解决问题的妙方。
　　走进嘈杂的绿茵场
　　本报记者 汪大昭
　　赛程表上并没有给参赛的球队留出足够的时间来休整，但是，反思一个时期以来的种种波澜，调整各方心态，治理足球环境，都是不能再拖下去的事情。
　　甲A“回头看”
　　对足球实施职业化改革，很多人起初并未觉得有多大震动。直到发现球员腰包鼓胀，而冲出亚洲的美梦始终没有实现，于是，鼓掌的人渐少，摇头的人渐多。看来，重温历史，是很有必要的。
　　早在十几年前，时任中国足协主席的年维泗就提出，足球界的首要任务是把“打”跑的球迷重新请到球场里来。姑且不管老年当时是否已有市场观念和先见之明，应当肯定的是这个想法遵从了足球发展规律。1994年，中国足协正式启动了按照职业足球基本模式进行的甲级联赛。然而，就在联赛开场前几个月修订的中国足球十年发展规划中，更看重的是提高足球运动的竞技水平，并以冲出亚洲为具体标志。作为一份纲领性文件，其内容和文字在人们的记忆中早已淡漠，可在实际上始终无形地指挥着足球界的行动，并成为影响社会各方面人士衡量足球改革功过的有形标尺。
　　这种意识上的偏颇使俱乐部、新闻界、球迷乃至地方政府官员不自觉地强化了对胜负和名次的过分计较，把它视为职业联赛的全部价值。人们十分喜爱的足球运动由此走向了异化的歧途。假球问题、裁判问题、引进外籍球员和教练问题、违规操作问题、违纪现象、球场骚乱，都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急功近利正像一种祸及绿茵场内外的“瘟疫”，迅速蔓延。本赛季先后发生在西安、重庆等地的赛场风波和四川全兴对上海申花、重庆隆鑫对北京国安等几场比赛，便是典型事例。很多人将信将疑，难道一声哨响、一纸罚单，真能够引发俱乐部所扬言的永远退出足坛？
　　请“神”容易“神”也难
　　从1993年到1999年，中国足球经历了两次世界杯和两次奥运会的外围赛，无一成功。如今，国家队的教鞭正握在第三位外籍主教练手中，联赛更出现了4位中国主教练面对10名外籍教练的奇观。改革之初，中国足协交给德国人施拉普纳两项任务，一是带领中国队冲进世界杯决赛圈，二是提高中国足球教练员的整体水平。到了2000年请来米卢蒂诺维奇的时候，人们已经听不到这后一条了。而对提高中国教练员水平和经验有过重要贡献的英国人霍顿，却在国奥队失利后，因为足球理念和人际关系的种种碰撞而被收回了帅印。盲目的从众心理使一支又一支甲A球队成为以南斯拉夫人为主的外籍教练工作室。
　　沈阳海狮和青岛海牛是进步最明显的两支球队，从年年为保组而战提升到甲A的中游水平。在球队风格的改造方面，外籍教练内波姆尼亚奇和奥斯托杰奇比几任中国教练的作用都大。珍惜外籍教练带来的宝贵“财富”，是俱乐部的当务之急。反观上赛季的联赛亚军辽宁抚顺队和老牌劲旅北京国安队，都是以年轻球员为主的阵容，却因为俱乐部管理和运作不力，成为本赛季甲A当中主教练最早“下课“的球队。
　　水平不高裁判替罪
　　第一循环排名居后的队伍绝不都是自身实力不足所致。从整体实力说，今年甲A的14支队伍是历年来差距最小的，这应当是好事，但是俱乐部在管理决策上的缺陷和失误不可低估，某种意义上酿成了本来可以没有这么悬殊的差距。北京国安继大连万达之后，成为又一家在赛季过程当中有意退出联赛以示不满的俱乐部。尽管表面上是由于对判罚有异议，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俱乐部的醉翁之意。
　　中国足球的发展环境中染入不良因素，各方面的承受力也不强，大家都在呼吁净化环境，而采取的做法又多属冲动之举。于是，裁判员成了俱乐部和球迷选定的出气筒。实际上，亚洲乃至世界足坛对中国裁判员的评价，比教练员和运动员都高。但是，裁判员执法联赛比教练和球员征战甲A的压力还大，其神经已经被挤压到几乎崩溃的地步。目前，有资格主哨甲A甲B联赛的裁判员越来越少，近两年因执法失误受到处理的裁判员多达数十人，为世界足坛之最。
　　圈外的议论自不必说，圈内的行家也认为职业联赛质量最佳的时期是1995—1996赛季，大连万达的防守、北京国安的进攻和上海申花的“抢逼围”各具特色，代表了中国足球传统技术风格在新条件下的发展和提高。尽管那两年中国足球同样没有取得标志性的成果，舆论环境中也不乏炒作之风，可是人们并不以为有多么浮躁。到了2000年，联赛踢过半程，至今没有一场称得上经典之作的战例，联赛的技术含量和战术质量呈下滑趋势。足球作为现代社会的文化现象，总是激烈有余精彩不足，如何能给人们带来欢乐呢？
　　尚未脱离危险期
　　本赛季开始前，金志扬率领国家队在7场国际比赛中取得全胜，未失一球。联赛初期，又指挥天津泰达队3次居于积分榜之首。一时间，金志扬被捧得很红。这时，很少有传媒听得进他的忠告：“别老说我们是什么黑马，中国足球从来就是这样，今天谁被捧得最高，明天谁就摔得最惨。”果不其然，随后，泰达队连续6场不胜，“金志扬好样的”便成了“金志扬下课”。第十三轮泰达队客战青岛海牛队后，金志扬发自内心呼吁：“这哪里是在踢球？再不冷静反思，认真整顿，中国足球非常危险。”
　　改革8年来激活了各种矛盾和社会因素对足球的介入，陷在圈子里医头医脚已经起不了多大作用。上半年联赛发生的连锁反应表明，理顺关系和治理环境，不能指望在短时期内彻底解决。然而，当足球决策层就联赛现状提出三个“非常”的时候，人们对“非常困难的境地，非常脆弱的程度，非常危急的时刻”看法并不一致。足球从来就是个爱出事的项目，其特性决定了不可能一点问题和争议都没有，也不可能斯文优雅，而完全凭实力说话。胜负的偶然性，结局的戏剧性，在一个相对而言的范围中都是足球魅力的正常体现。没有人犯规，裁判也就失去了存在的必要。可是，黄牌频出仍不能控制比赛的事情，难道还少吗？
　　尽管中国足协统计的数字喜多于忧，上半年联赛到场观众总共200万人次，平均每场2．21万人，可是决定职业联赛存亡的球市并不安分。改革，往往设计是一回事，实践又是一回事。50多年没能冲出亚洲，已经成为中国足球的历史包袱，只有用历史和时间来卸掉。与包袱一起被淘汰的还有失去耐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