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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大家的风范——悼念戈宝权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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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正序阅读 0 发表于: 2000-06-10
第8版(周末副刊)
专栏:心香一瓣

  翻译大家的风范
  ——悼念戈宝权
  李景端
  戈宝权走了。一代语言、翻译大师,在与病魔斗争了九个年头之后,终于永远地走了。
  早在本世纪三十年代,戈宝权在其叔父戈公振的影响之下,就投身进步的文化运动。1935年入党后被派往莫斯科任《大公报》驻苏记者。抗日时期又在周恩来领导下,在重庆、香港、上海从事文化宣传工作。新中国成立前夕,他奉命去莫斯科接收国民党驻苏大使馆,成为新中国第一位正式的外交官。在后来的半个多世纪中,他一方面译书写作,在文学翻译、比较文学、中外文化史、鲁迅研究等诸多领域,硕果累累;另一方面先后访问三十三个国家,出席过七十多次国际性会议,为促进中外文化交流、增进各国人民友谊作出了卓越的贡献。
  他是获得前苏联“普希金文学奖”的唯一一位中国人,1988年又荣获前苏联最高苏维埃主席团授予的“各国人民友谊”勋章。
  戈宝权是位老革命,也是很有声望的国际社会活动家、翻译家,可是他留给人们的印象,却是毫无名人架子的十足普通人。
  戈宝权同我本来素昧平生,1978年当我创办《译林》外国文学杂志时,苦于在翻译界没有熟人,就冒昧地去函戈宝权,希望他对家乡江苏创办的这份刊物给予支持。原只是试试看,没想到他竟十分热情地回了长信,还附来他的六首译诗供创刊号刊用。此后,在他的引荐下,我结识了钱钟书、杨绛、卞之琳、孔罗荪、吕叔湘等一大批文坛学者,使新生的《译林》得到各位前辈多方面的知识灌溉,终于成长为一本荣获“国家期刊奖”的唯一外国文学刊物,由《译林》杂志发展起来的译林出版社,也成为翻译出版界颇有影响的一家专业出版社。回顾这些成就,当然不会忘记当年戈宝权的扶持与帮助。
  对于戈宝权这种乐于助人的品格,译林和我绝不是仅有的受益者,因为对几乎所有向他求教的人,他都是有求必应,热情相助。有一件“小事”,我至今记忆犹新。那是1985年,《译林》发表了一篇《普希金纪念像》的短篇散文,文中提到碑铭上最后的诗句是:
  “因为我在残酷的时代赞美自由,号召对牺牲者宽恕不究。”
  后来一位在黑龙江的中学教师给我来信,说他看到以前的材料,最后两句诗不是这样的,怀疑有误。我无法鉴别,只好把来信转给戈宝权讨教。没多久,他回了一封长信要我转给那位教师,信中引经据典,介绍了纪念像碑铭文字差别的原因,说明一个是被当年沙皇书刊检查机关弄得失真了的诗句,一个是苏维埃时代恢复了原貌的诗句,译林刊出的正是后者;而且戈老还详细介绍了普希金纪念像的地理、由来、名人的悼词等等。那种不厌其烦、谆谆教诲的用心,真叫人感动。那位教师收到戈老的信,连忙复信感谢不迭。听说后来戈老还不断给他去信,回答他提出的问题。对一位普通中学教师都能如此真诚相待,可见他为人的一斑了。
  一个人要成为某领域的大师,当然很难,但成了大师而又不骄傲、又不拿架子的似乎更难。戈宝权正是实现了这“两难”的一位良师益友,他的人品,他的风范,将永远活在人们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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