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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心肉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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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正序阅读 0 发表于: 2000-06-10
第8版(周末副刊)
专栏:多味斋

  骨心肉
  谢广森
  还是很小的时候,我记得家里不管是谁生了病,母亲都要设法买几两全精的猪肉,斫细,盛于一只小碗里,加入两三倍的水及一点点盐和黄酒,放在饭蒸里清蒸给病人吃的。这种肉我们都称之为骨心肉。
  母亲说骨心肉不仅清凉又相当补。那年头,我们家的家境并不好,但不管怎样,家里有人生了病,母亲还是要让他吃两三回骨心肉的。这一惯例似乎是家中对病人既定的福利待遇,多年来都雷打不动。不知是骨心肉确有营养,还是的确清凉,病人一边吃骨心肉,一边在母亲体贴细微的关爱下,一回回竟也慢慢地不治而愈。
  母亲做的骨心肉特别好吃。每当一小碗骨心肉端到眼前,一股浓浓的清香便就扑面而来。那蒸好的骨心肉,沉淀在碗底已结成乳白色的块状,用筷子轻轻一拨便悠悠浮散开来,浮在朵朵油花的清汤间。我们用调羹一勺勺连汤带肉清口吃完,有时候也与饭同下。
  小时候我也真不懂事,每逢家里有人生病,当母亲把一小碗骨心肉端到病人面前,我不但尾随母亲身后,竟还趴在病人面前,流着口水,目不转睛地盯着吃骨心肉的病人。每当这时,生病的若是大人,我便也很容易地能得到一勺两勺,若是比我还小的弟妹,只有靠母亲好说歹说地做思想工作了。
  为了能吃到骨心肉,我真希望自己会突然生病。也希望家里每天都有生病的人,最好是大人生病,大人吃骨心肉时会主动给我。但母亲不要生病,母亲生病从来就不见她吃过骨心肉。为此,有时候早上一起床我就会对母亲说:“妈妈我今天生病了。”母亲便会放下手里的生活,双手在围裙上擦擦,来摸我的额头,她说没病没病。“那怎样才算有病呢?”母亲便说生病人的额头是很烫很烫的。于是,为了自己的额头能很烫很烫,我常常在睡觉时把头蒙在被窝里,但依旧没有效果,仍然骗不了母亲……
  如今我早过不惑之年了。不知是童年对骨心肉特有好感,也不知是承传了母亲的惯例,我有时候也会买点精肉来蒸骨心肉给女儿吃,可让我失望的是:女儿对此却不屑一顾,还常常说难吃死了。看那样子叫她吃骨心肉如同叫她吃药一般。我想,今天的生活也许完全不是以前的那种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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