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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来到合唱团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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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2000-07-07
第12版(周末文艺)
专栏:

  中国交响乐团合唱团的团员说,没有头儿们的无私和进取,就没有合唱团的今天!不论遭遇怎样的困难,我们都决不离开这个团结健康向上的集体!团领导听到这话时,有的人眼角渗出了泪水。他们说,四年来,他们的心常常想哭泣。
  再次来到合唱团
  本报记者 刘琼
  几天前,我再一次来到中国交响乐团合唱团。
  绕过左邻右舍的煤气灶和浓烈的油盐酱醋味,团长李培智说,作为全团六十多人唯一的公共活动场所,这间十五平方米左右的办公室虽然简陋狭小,但要比前几年借用的那间强得多,何况,中国交响乐团有关方面也正在考虑给他们调剂更好一点的办公用房。他那温厚踏实的方脸漾出了一点笑意。其实,李培智不说我也知道。两年前,就是在那间借用的不足十平方米的黑屋,我第一次见到他及他的男高音和女中音,第一次倾听“一记耳光的故事”,第一次深深体悟中直艺术院团改革的艰难和市场经济的冷酷,也是第一次为这些于1996年中直艺术院团改革时被首批推向市场的“金嗓子”迸发的生存激情而感喟。
  生与死,在人是瞬间之事,对于一个六十人的艺术团体来说,也是如此。没有一分钱流动资金,没有一平方米排练厅,甚至连一张办公桌都没有。也就是说,没有任何过渡,这个拥有国内最棒的合唱声音的合唱团顷刻间就被宣布自生自灭
  四年来,关于合唱团的消息不断地流传。再次站在这块尺方之地,我看到了最现实的结果,尽管存在各种各样的诱惑和意想不到的现实困难,团里没有一个人提出要离开。这支队伍不但没有解散,相反,倒是一些硬件条件比该团好的院团的演员放弃旱涝保收的“铁饭碗”,要求加盟进来。
  在艺术团体普遍比较涣散、缺乏新的运营机制的状况下,是什么将六十多颗人心拧在一起,形成一股感人的凝聚力?
  当然没有无缘无故的奇迹。两年前,我在《走向市场之后……》(本报1998年5月8日)一文中写道:“从昔日的养尊处优‘沦落’为‘自己养活自己’,团内这些国内外音乐学院的优秀毕业生承受了最初的阵痛后,并未停留在单纯的失落和悲哀上,而是擦干眼泪,努力自救。”
  的确,如果依照惯性,这个团早就分崩离析、难以为继。合唱团不仅存活下来,而且还巩固了它在我国职业合唱舞台上的顶尖地位。惯性之所以选择在此改辙,就是因为可贵的“自救”。
  自救需要勇气和承担。勇气缘于生存的压力和欲望,承担则是能力和张力的结果。从1996年至今,该团演出足迹广及全国各大城市,直至港、澳、台以及欧美一些国家,在赢得诸多好评的同时,也获取了一定的经济回报。大家算了笔账,如果坚持参加演出和排练,工资和演出补贴加在一块,每人每月可以维持在一千六百元左右。合唱团通过各种机缘与各大交响乐团合作演出,得到的最高回报是,同行们不能不承认:从合唱艺术的集体效果考量,国内合唱水准最高者非中国交响乐团合唱团莫属。
  有权威人士说,在中直艺术院团中,大概要数中国交响乐团合唱团运营状况最好。结论是否准确可能有争议,但有一点无可置疑:这个团除了苦干,还有能干;除了勇气,还有胆识
  显然,六十多人至难不离开合唱团,钱不是主要原因。因为,每月一千六百元虽然可以解决生存问题,但与艺术同行相比,收入并不算丰厚,更何况硬件条件非常差。
  办公条件不行还可以对付,没有排练厅的合唱团,只能见缝插针,借用场地进行排练。这就意味着排练时间永远不确定,或晚上七八点,或下午下班以后,团员得随时待命,拖家带口、住所偏远的女团员也不能例外。难能可贵的是,大家知道珍惜排练机会,只要通知排练,还没有一个人强调困难而不来。出外演出就更艰苦。团里为了节省开支,但凡有可能,都是火车来火车去。前不久去福建师大参加艺术歌曲推广活动,团员们坐了三十四个小时火车到达福州,稍作休息就开始工作,演出结束后,又坐了三十四个小时火车回北京。几个头毫不例外,同样的演出,同样的排练,同样的待遇,不同样的是更多的责任和更大的压力。
  频繁地排练,频繁地演出,收入也一般般,大伙的心态却很好,因为都知道这是为自己的事业奋斗,为自己奋斗。从中央歌剧院合唱团调来的男高音杨继祥说得更具体。杨继祥说:“这个团尽管硬件条件差一点,但团里的领导团结、能干,建立了一整套行之有效的管理体制。整个团能吃苦,心气齐,排练纪律特别好,业务气氛浓厚,搞出来的作品像样。一句话,团里气氛宽松,每个人都被重视,有用武之地。”要听到和谐美丽的合唱声音,每个团员的业务素质都很重要。因此,团里公开声明,只要热爱合唱事业,别的方面即使有毛病,改了还是好团员。他们把大伙儿的心拢在了一起。
  全国文化系统有二千六百二十二个艺术表演团体,完全由政府养活这支庞大的演出队伍是不现实的,也是不必要的;而完全投入市场,许多团体则毫无生存能力。旧机制没有活力,新的可行的机制尚在探索之中。这段痛苦而漫长的转型期,对艺术团体是绝大的考验
  市场经济观念的深入和传播手段的多样化,对许多行业产生冲击,其中又以文化为甚。很长时间以来,艺术表演院团都在为发展和生存之间如何形成良性循环伤脑筋。文化部最新快报,二千六百二十二个艺术表演团体中,除了三百五十三个全年演出超过三百场业绩很好以外,百分之十三左右团体全年没有一场演出,其余院团生存状况也不乐观。
  事实上,许多表演团体好不容易准备一场演出,结果只有十来个听众,收入连支付场租费都不够。经济自给率低,只能依靠社会赞助。但许多专家担心,如果没有一个长期稳定的经济来源,没有经济制度加以制约,一旦赞助企业机构变动,赞助费用就会发生问题,依靠赞助的院团就无法维持。
  没有生存又怎么发展!没有发展,也很难生存。合唱团的频繁演出虽然基本解决了生存问题,但频繁演出的负面后果日渐突出:没有时间和精力进行业务素质的培训和提高,新作品的排练越来越少。另一方面,由于经费短缺,团里不敢进人扩编,年龄结构老化和断层将掣肘其发展。合唱团的最后生存,是建立在它过硬的音乐质量上,如果长期不能得到提高,在竞争中这个团还能占优势吗?
  这一点,不仅合唱团感到恐慌,就连对交响艺术和合唱艺术都十分精通的著名指挥家曹铁也为之疾呼。
  曹铁说,中国合唱艺术受过严格的职业训练,几乎是一走向国际舞台,就达到一流水准,被外国人誉为“来自伟大国度的音乐”。但近年来业余合唱在蓬勃发展,专业合唱却日益萎缩。他担心也许再过几年,中国合唱艺术就再也达不到世界一流水平。一边是花大钱把交响艺术朝世界一流水平引导和训练,一方面却把已有的世界一流的合唱艺术和合唱团,生生地扔掉,曹铁激动地说:“这太可悲!”
  作为艺术家的曹铁的话或许有些刺耳,但还是有其道理。正在酝酿的中直艺术院团下一步改革将如何进行,大家都在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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