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范式”的误区 [复制链接]

第6版(国际)
专栏：专论

　美国“范式”的误区
　　庞中英
　　美国冒着在国际社会受孤立的风险，执意要发展所谓国家导弹防御系统和战区导弹防御系统，为的是通过新的核军备扩张来支持自己在21世纪的全球霸权，弱化和抵消其他国家有限核防卫与打击能力。这是“司马昭之心”。但美国却宣传成是为了防止所谓“无赖国家”或者恐怖主义力量对自己和盟国的导弹攻击！
　　美国这一战略决策牵动世界局势与大国关系，但依靠的却是一个所谓“无赖国家范式”！
　　何谓范式？在科学哲学范畴，范式的含义为一种认识事物的模型、例证、模式、假定、理论等，其功能是从某个角度化繁（现实世界）为简（理论世界），从而建构一种新的理论体系。在美国社会科学研究中，人们最热衷于范式。任何学科，没有范式简直是不可想象的。在政治学（包括国际政治学）和国际战略研究中，范式已经是泛滥成灾了。在纯社会科学领域，或者说在学术训练领域通行范式原则，不失为社会科学发展的重要方法和学生掌握能力（而非知识）的途径。但是，当人们用范式来推出一种政策，或者为一种政策寻求依据，如果过分简化现实，竭力追求一种建立在相当假定基础上的一般理论，就适得其反，生出危险。
　　在美国的一些政策导向研究机构和学者中，滥用范式已成很普遍的现象。一方面，政策导向机构与人员要靠政策研究来生存，而他们的主要客户之一是庞大而复杂的政府机构；另一方面，作为客户的政府部门不需要那种十分学术化的研究论文，它们需要的只是简洁明了，即比较好理解和操作的范式化研究报告。被称为思想库的研究机构拥有大量受过范式训练的研究人员，当然要为决策当局提供范式性的政策建议和参考。
　　这些思想库在美国政治中的作用是很有意思的，虽然它们一定要标榜自己是“无党派、独立、非赢利的”，但实际上它们与各种利益集团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或者本身就是利益集团。所以，思想库要经常推出（发明）一些范式出来，以推动和影响公共政策。
　　冷战结束至今，在美国对外政策方面，一大批范式被这些思想库发明出来了，如“文明冲突”、“民主和平”、“中国威胁”等，“无赖国家或个人范式”只是这种“美国造”对外政策范式产品的最新一种。
　　上述范式先是经过政治与战略学者们似乎严肃的探讨、论证，然后是主流舆论（媒体）通过追求“轰动效应”对此进行充分包装，就堂而皇之地流行起来。比如，“无赖国家范式”在今天已受到美国朝野广泛的认同。
　　美国政府在制定对外政策时不可能完全以某个范式为指导，但实际上，美国对外政策已深受上述范式的影响。
　　在“文明冲突范式”方面，该范式认为冷战后时代“文明”在世界政治中最重要，美国要面对俄罗斯、中国以及伊斯兰世界对自己的“威胁”。换言之，俄、中和伊斯兰文明要与美国为核心的西方世界冲突，就是因为它们之间在文明上的不同。
　　在“民主和平范式”方面，该范式称民主国家组成世界“民主共同体”，它们之间没有战争，只要推广了民主，世界和平就可期待。实际上，该范式主要针对的是俄罗斯和中国。以俄罗斯为例，美国一方面假“民主”之名拉拢俄罗斯、分化俄罗斯、安抚俄罗斯（如最近克林顿与普京在莫斯科的会谈），另一方面，又利用“民主”打击和孤立俄罗斯，说俄罗斯仍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民主国家，只不过正在民主化中，而民主化中国家是很危险的。
　　实际上，冷战结束后从美国出来的各种范式，局限性是极大的。在严格学术意义上，反驳它们的人很多，特别是非美国学者。即使是有关的美国学者，对这些范式也在加以反思。例如，“文明冲突范式”的始作俑者、哈佛大学政治学教授亨廷顿最近坦承：自提出文明冲突论，几年来世界政治的发展还没有证明这个范式的有效性，也许这个范式并不一定具有普遍性。作为学者，亨廷顿教授也不无担心地指出，所谓范式其实是为了满足美国政策制定者的需求，这些人要靠某种理论以把握世界形势，但范式过于简化了现实。
　　事实上，一些貌似理性的政策实际上是非理性的。如“无赖国家范式”就是走火入魔的“敌人缺乏综合征”和“帝国病”的表现，是美国军工利益集团操控国家政治的新形式。如果即将上任的美国新政府继承了这些“范式”遗产，不仅会使美国继续沿歧途前进，而且会真正威胁世界的和平和繁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