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山水——从桂林到阳朔 [复制链接]

第12版(大地·副刊)
专栏：笔墨山水

生命的山水
——从桂林到阳朔
林杉
　　从桂林到阳朔八十三公里水程，游船如在画廊中行进，山光水影，展开一幅灵动的画图。
　　漓江发源于广西兴安的猫儿山，全长四百三十一公里，我们游历的这段水路，只是它最精彩最风光的一段。
　　到过漓江的人都说，漓江两岸的山是活的，细看果然如此，两岸夹峙奇异怪石，确像一群活物，千姿百态，赳赳腾跃。细观漓江，不论是它那玉立的晴空倒影，含蓄朦胧的一江烟雨，还是那形神兼备的玉柱奇峰，都不是孤立的，而是一个和谐的整体。
　　从解放桥码头顺流南下，首先映入你眼帘的是象山、穿山、塔山和斗鸡山。过父子岩后，在江的左岸是大圩古镇，这个镇子始建于明代，是漓江上一个重要交通枢纽，从船上望过去，茂林修竹，那古韵犹存的楼宇隐隐可见。
　　一路上，导游不停地指点，说这座山像奔马，那座山像骆驼，左边一座像大象，右边一座像白猿……说起来，也许这些山峰像什么，只是人的一厢情愿。桂林山水最大的特性，就是能够激活人们的想象力，相看两不厌，于是就有了许许多多的奇思妙想。
　　而我说两岸的山都是活物，是有生命的，并不在于它们像什么，而是感觉到它们确实是活物。你不仅能看到它们挤眉弄眼的样子，而且可以感觉到它们从鼻孔里喷出来的气息。这些石头确实是活的，它们有呼吸，有血流，有体温，甚至有它们自己的语言和交流方式，只是人类不知道罢了。
　　与一群活着的山结伴而行，真是人生幸事。你因此不会感到寂寞和孤单。喊一声就会有声音在回应你，打一声山歌，立刻就有了热情的唱和，回应与唱和的，都是两岸青山。活的山。
　　进入一条长长的峡谷，这里山崖相偎，石钟乳比比皆是，西边山上有九块酷似黄牛的石头，人们称其为“九牛岭”，那九条石牛许是刚刚踏着牧笛归来，卸水田里的犁杖，夕光中它们的眼睛望着远方，反刍着岁月。
　　从绣山过去数里，接下去便有六七个滩。漓江以滩高水急著称，据说从桂林到梧州，一路上有九九八十一个滩。
　　我们说桂林的山是活的，全缘于漓江的水是活的。或者换一句话说，那些山活就活在这一碧如澄的水中，仿佛它们也是水生物。
　　船过“浪石”景区，前面有一个巨大的画屏迎面而来，石壁平整如削，青黄赤白相间，一幅自然天成的图画，这就是“九马画山”。这九匹马时隐时现，它如神龙见首不见尾，任你有多好的眼力，也难以把它数清。你听得见它们的嘶鸣，感受到它们裹挟着的疾风，甚至能感觉到它们飞扬着的鬃毛，痒痒得拂着你的面孔，然而，你就是捕捉不着它，那云中的九匹骏马难道不是活的吗？
　　山的影子投在江水里，纤毫毕现，是那样清新，那样灵动，甚至看得清石头上的皱褶，让人莫辨真幻。清代诗人袁牧曾写下这样的诗句：江到兴安水最清，簇簇青山水中生。分明看到青山顶，船在青山顶上行。
　　舟行江上，果然就有了这种切实的感受，觉得那船，真如在青山顶上行走一样。云在身边飘，伸手就能扯下几片。山树的枝桠仿佛要扯住你的衣裳，让你不由自主地闪身躲避。
　　船过画山，再往前就到了有“黄布倒影”之美称的黄布滩了，这里江面恬静，柔澜四荡，青山，翠竹，蓝天，白云，一齐倒映水中，身置此处，叫人欲醉其中。从兴坪下行，再拐一个大弯，船出峡谷，眼前豁然开朗，你便看到奇山秀水的小城阳朔了。
　　猛听船女大喊一声“坐稳”！这才恍惚感到，原来是在船上，才有了这种感觉，两岸青山又叠次张臂扑来，仿佛执着地要拉我入梦。山不愿我醒。
　　索性我就留在这梦境里吧，与青山共舞，与碧水共醉。
　　在山的呼吸里，我感觉到了一个如情如梦的桂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