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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现实和审美之间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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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2001-11-04
第4版(大地·评论)
专栏:新作鉴赏

在现实和审美之间
吕进
  获得第二届鲁迅文学奖的诗集《羞涩》是我国新诗近几年的佳构。诗集作者杨晓民,给浮躁的诗坛带来了沉静,给关心新诗发展的人们辟出了一个新的思考空间。
  《羞涩》的质地纯净,诗人细心地将诗里的散文因子抽取出去,让情感体验构成诗的直接内容。诗是无言的沉默,但是,诗又必须言出情感体验。言无言——是诗面临的永恒难题,当然也是赋予诗人们各显才华的机会。在这难题面前,我们看到,杨晓民对诗家语和日常语的异质保持着艺术警觉,他的诗没有给日常语言留下哪怕一点点篇幅。但他并不离开日常语言去生造一套诗语,而是摆脱现存的语言习惯与语言秩序,使用人们熟悉的日常语,打造出人们不熟悉的言说方式。奔腾的马,在他笔下是:“天空的马/奔腾的天空/在落日里消失”;海南,在他的笔下是:“这橡树与椰子赞美的岛屿”;他对“背叛的爱人”说:“我的心是收割后的秋天”;他对父亲说:“儿子是你最孤独的镜子和镜子里的谎言”。奔跑的不是马,而是天空;赞美岛屿的是橡树和椰子;失去爱情的心和“反抗着你”、“继续着你”的儿子被创造成耐人咀嚼的意象。在诗的语言场里,日常语言陌生化了。它的意义后退,它的意味向前,语言的自指性带给读者浓郁的诗味。
  《羞涩》的言说方式内敛而节制,形成诗人个人的话语特色。在审美想象力最大放开的同时,诗人似乎奉行的是节缩原则:诗的言说的最大内敛与节制。请读《长城》——征伐的剑刃/锈了/瞧瞧我足下的黄泥!/羞涩的蝶香/扑面而来。全诗五行。可是,在20多个汉字中,有一部长长的历史,有一道古今交织的风景,有一种深深的历史感。中国诗人的最大财富,是历史强加给他们的苦难;而当代中国诗人的最大不足,就是他们对过去的苦难缺乏历史性观照。比起一些同类题材的诗作,应该说,《长城》的历史性视野要广阔一些。诗人避开言说复杂体验的艰难,借助跳跃、省略、遮蔽,将诗推到诗外的空白中,再将这空白留给读者。
  披露现代人的内在视野,这是诗集的另一动人之处。读完《羞涩》,掩卷之后,你会明白无误地感受到那弥漫于诗行间的现代气息。这是属于今天的诗。诗人是一种现实性存在,诗人更是一种审美性存在,这就是《羞涩》的诗美学。“在蓝色的电视大楼上”,诗人“推开明媚的窗子”,用敏感多思的眼睛眺望窗外世界。他走进形而下的现实世界,又与现实世界保持着审美距离,对窗外世界进行一番内心酿造。他创造着他的现代色彩很浓的形而上的内在视野和精神向度,敏锐同时代人的感官,自言众人之未言,易言众人之难言。
  《羞涩》是诗人独特的生命体验,是诗人对现代人的生存状态和文化状态的观照、困惑和内省,是置身物化社会中的诗人对人性、亲情的眷恋。在现实性存在和审美性存在之间,诗集《羞涩》的双重性艺术给了我们惊喜,也给了我们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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