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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圆(续完)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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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47-02-20
第4版()
专栏:

  团圆(续完)
周洁夫
“笑声中区工农联合会委员老高进来了,冯主席一看就起来同他握手:“呵!你也在这里。”
“是的。大伙儿把我举到农会里了。”老高回答,接着问:“小周还在吧?”
“哪个小周?”
“瘦瘦的那个女同志,讲话挺漂亮的。”
“啊,那是瘦李。(注五)她牺牲了。”
老高默然,坐到炕角落的边上。
“高大虎,你分了多少地,”
“分了一垧三!”高大虎回答。随后回过头独自个儿笑说:“主席还没忘记我的名字哩!”
“你呢?分了多少?”冯主席问老佟。
“分了四垧多。家里人口多。”老佟的脸红了,不知道是由于羞怯还是由于喜悦的激动。
“你呢?”冯主席的眼光落在老周的脸上。
“一垧四亩。”老周今年七十六了。早先他曾在黑夜里送过信;在铁道上爬来爬去。
“没有地的都有了地啦!”这是一声充满着欢愉的声音。
“好!分了地,让政府发个地照,——咱们穷棒子从没见过地照吧?”
“哪能见!”六十八岁的老杨头回答。然后他转脸向着大家:“咱们自己有了地,就得好生种呵。来年多打粮食,吃得饱饱的,再也不要忍饥受气了。”
这时候,一位工作队的同志拿进来一封信,那是一股中央胡子写来的信:要求军队和地方武装不要打他们,他们愿意投降。冯主席看完信,说:“今年胡子闹得够瞧了吧?”
坐在炕沿的老赵突然回过头来说:“够瞧!今年四月间胡子把我的衣服裤子全剥去了,还牵走一匹马,化了一千五才赎回来!”
“姓孟的那个小子给抓住了。”高大虎从一旁插进来。
“哪一个姓孟的?”冯主席问。
“伪满时候当过区长的那个小个子。”
“噢,是后来当了警察署长的那个坏东西吧,从那儿抓来的?”
“从哈尔滨。”
“孟署长在这一带干的坏事可不少哪。以后把他送来这里公审。让大伙说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依我说,非得把他毙了不行!”高大虎气狠狠的说。
“一个都跑不了的!”冯主席的眼镜里透出坚决的光:“跑到天边边也得把他抓回来的!”
“过去这帮人好像缩在锅里面,锅盖上压着个大石块。现在大石块一掀掉,锅盖一打开,一个个都得夹出来。”高大虎的声音震得满屋响。
“不过别看胡子到处投降,还有个最大的胡子头要来打抢咱们呢!”冯主席严肃地说:“那个大胡子头就是蒋介石!过去他卖国,把东北卖给了日本鬼,让东北人民过了十四年的牛马生活。现在他又想把东北卖给美国大鼻子了,大伙儿还得留点神呢。”
高大虎响了声鼻子:“哼!卖给第一个爸爸不能行,卖给第二个爸爸就能行啦?”
那个一直挺坐在前排凳子边边上的瘦高个子,挺直地站起来,走到炕和凳子中间,高声说:“我说,咱们过去都在抗联出过力、打过鬼子。今天领导咱们的共产党把东北翻了个身,让穷小子们都翻了身,拿了印把子。谁要来占东北呀,嘿,谁也不让!咱们都要更积极的工作,扛大枪的扛大枪,拿扎枪的拿扎枪,年轻的保家,年老的在家,咱们从血里滚出来,还得滚到血里头去!国民党中央军要来,咱们一百人出一百双手揍他;特务坏蛋要捣乱,咱们一百个人用一百双眼睛瞪他,咱们要把过去的光荣保持起来,合伙儿齐心干!”
说话的是太平沟的自卫队长,名叫张林保。他仰起头,颈下的青筋胀着,两个拳头打着空气。昨天他听到当“老冯”要来的消息,一气跑到区工农联合会,认错了人,握住一个从省政府来的工作人员的手久久说不出话,吊下了大颗的眼泪。
“干!”高大虎铁一样的声音响应着。
冯主席挺直上身,他的洪亮的声音。放得更宽更大了:“大伙儿好好组织起来,团结起来,拿起来扎枪、钢枪、洋炮、土台子,让国民党中央胡子来吧,来了就收拾他!”
老孙、老佟,几个年纪轻一点的人眼睛都亮起来,仿佛又听到了赵司令的响亮的战斗号召。
……
吃饭了。坐在桌子一端的老狄没有去动筷子,他那蒙着一层翳障的眼睛死盯着冯主席的脸孔。他今年五十八,耳朵不灵便,身体亏虚,已经不能下地,可是他送自己的小儿子参加了革命,他说:“我不行了,让下一辈子继续干吧。”现在他默默地端坐看,眼睛霎也不霎,当冯主席招呼他用饭的时候他没有回答。
“吃饭啊!”冯主席第二次招呼他了。他摇摇头,用嘶哑的颤音说:“见了你比吃饭还强!”
喝着淡酒,吃着素菜和粗饭,围着大桌子,面对着面,这一群抗联的老同志们从困苦艰难,出生入死的环境中斗争过来的,经过十几年的离别和怀念,今天又和最亲爱的领导人之一——“老冯”,在抗联第三军的发源地——乌吉密(注六)团圆了!
注五:瘦李原名赵一曼,是珠河中心县委宣传部长。
注六:赵尚志将军最先是在三股六组织武装,三股六是乌吉密区一个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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