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湘潭飞龙乡十二天 [复制链接]

第2版()
专栏：

　　我在湘潭飞龙乡十二天
　　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　易礼容
我在湘潭第五区飞龙乡住了十二天，因为时间对我说来还是有限，视察得很不深入细致。
现就这次下乡给我的启发，或者说就我这次对农村工作的一点点了解，试写一点意见。
干部作风问题
几年来不少关心农村工作，想把农村工作做得更好的人，不免时常担心干部作风问题。我自己也一样，认为如果干部作风不好，犯了各种错误，会影响农村工作的效果，使农民群众对党和政府不满
（当然也有不少人说干部各方面都好的）。
由于这次下乡的观察，我对这问题的看法比之以前所想所闻的根本有所不同了。现分项简单说明如下：
（一）干部是有犯了错误的，甚至有些错误很严重。譬如这次我听说一个担任乡信用合作社主任兼片长职务的候补党员竟犯了如下三条错误：一、挪用了公款一百八十多元；二、有时有人对他不满，他就对那人说：你要知道，共产党是相信党员的，我是党员，你纵然敢于控告我，也一定无效；三、有一个半盲老鳏夫，今年春间原可得到政府一点救济费的，但因为平日说他的直话，他就把持不给。这人所犯的错误很严重，但在我到乡的前一、二日，他已被开除党籍并撤销职务了。
人多地广的中国，有些地区解放又较晚，有些已成年的人，封建意识、资产阶级意识还很浓厚，一时要全国所有干部都不犯错误，具有社会主义共产主义的政治品德，我以为是高调。
这一乡这个犯了错误的人被开除了，就可以证明公道自在人心，共产党的领导能力强（当然各地一定还有犯了错误而未被发觉的人）。
（二）这一乡和这一区凡我接触过的干部（主要是党员团员），政治品德一般很高：服从组织，留心学习对农业实行社会主义改造的政策理论，执行党和政府的政策，重视生产。共产党有能力领导并教育干部少犯错误，不犯错误，犯了错误即分别加以处理。共产党的干部有了党的各级领导，尤其是以毛主席为首的中央的领导，一定会把农村的事情办好。
但我是不是掩盖了事实，曲解了事实呢？我以为我们能下乡切实看看就会明白。
入社问题—即合作化问题
不少人顾虑有些农民思想保守不愿入农业生产合作社，这顾虑是正当的，是事实。但我这次下乡看了以后，觉得情况有些变化，故我现在另外有一种“估计”。我以为今日如果大作一番合作化的宣传教育运动，写出若干条农民心里可说已明白的事实，向农民指出入社对他有什么好处，又写出若干条不入社对他有什么不好处，农民听了之后表示自愿入社的人数会很多。这不仅由于数年来农村工作有成果，更重要的是由于随着粮食统购统销的实行，农民的算盘应该有新的加减：
（一）搞肥料不易，（二）牛力颇难雇，（三）瞒产量不易，（四）出租和佃耕的人碰了统购不想干了，（五）高利贷难放，（六）目前喂猪也有困难。
总之，一切“自发”的条件几乎全光了，还有什么资本主义的秘密妨碍自己和人家合作呢？况且大的儿女、媳妇思想进步了，小儿女和孙子也结了红领巾，这对年长的人的政治思想也不无影响。至于无劳动力的人家，入社的思想应该更容易搞通。
此外，保守思想较为浓厚的单干户，此刻也许正在作最坏的打算：不求把禾苗作好（因为肥料难办，粮价也低），少扮谷子也算了，只要自己够吃就得。这样的情绪切不可使之蔓延，只有耐心劝他们入社才会公私两利，名誉也好。
当然，粮食“三定”政策一定可以鼓励农民的增产情绪，只是政策才颁布不久，农民对它的了解还不够，今年秋后影响将会更大。
还有一点看法，中农因能力和技术较强，在农村工作中必然会起一定的作用。而一般进步的青年（其中有一些可能已成为团员，大概由于有相当的文化水准，才易于接受新思想、新知识），也许多数是中农家庭造就的；贫雇农还来不及送子弟入学。中农成份的人，思想总不免保守一点，故也宜尽可能从速组织他们入社。
另外，由于“自发”被阻遏，看不清社会主义远大前途的农民，不免酝酿不满，亦惟有莫把他们摆在社外，才更易于教育，才能使他们安居乐业。
一味扩大建社，不先计算骨干有无，不顾新社能巩固与否，容易被指出这是不稳健。但我从今日农村的政治经济环境看，认为对建社的事急进一点是对的（能有力解决摸底问题也是一项大利，这点以下还要说及）。有些事不必顾虑，放手去做工作，会做得进也会做得好的，只是详细方案则须慎重拟定。
粮食摸底问题
这是当前一件大麻烦事。照目前农村情况看，苦了干部，恼了农民，仍然摸不很清楚（听说有些地方群众工作做得好摸清楚了）。最后当然须靠互助组扩大和进步，尤其是合作社大大地扩建，才能不摸就清楚了。此刻我拟就重视片长的工作以求帮助摸底一件事说几句。
以这一乡为例，要靠乡支部书记和乡长三数人摸全乡的底势不可能；这不是说这一乡未结合片长一道工作，而是说结合得还不够。请把增产杂粮蔬菜的事想想：全乡六百七十五户，地面纵横数十里，每户增产情况因气候人力各种条件时有变化，试问一户南瓜东瓜究竟结了多少，乡级干部怎能心中有数？如果慎选片长，经常教育督促，每片不过三数十户，片长是比较有把握摸清楚的。他有条件帮助乡级，只是看今后怎样规定他的工作重点而已。
请想想，两个月统购，四个月统销，摸不清底即出偏差，即闹纠纷，即影响国家计划，真不是可以含糊的事！
粮食紧张问题
这一乡粮食问题显得紧张，邻近这一乡的某些地区听说也紧张。我亲眼看到有人饭不够吃。这一乡六百七十五户中，一九五四年度统销户占二百三十八户；一九五五年度达三百六十一户。惜我未能深入了解各户情况。我原想“抽查”统销户的实际情况，无奈时间不够。
这一乡粮食紧张，主要由于去年减产，禾苗抽苞的时候雨多，把苞浸坏了，华而不实，较一九五三年减产三十七万多斤，同时征较一九五三年多四百斤，购多四万一千零一十斤，销少二万一千斤。
然而，据计算，每人平均有五百斤粮；大概天既减产，摸底又难，问题就紧张了。
喂猪的问题
这一区据统计今年猪较一九五三年约减产百分之二十，肉和油质都很差，减产趋势还未好转。
可否多调一点豆枯下乡去喂猪？没有米喂，菜喂不肥，豆枯有作用。
应编印通则性的小册子
可否多出一点通则性质的小册子，散发给片长以上的区乡工作人员学习宣传？
小册子的题目举例如下：
（一）合作社章程；
（二）会计知识；
（三）消灭苍蝇蚊子跳蚤的方法，怎样能使粪缸粪池少妨碍卫生的方法；
（四）贪污分子坏分子怎样被处罚的，模范人物怎样被表扬的，实人实事，劝善惩恶；
（五）新旧社会的对比：旧社会土匪如麻，杀人不眨眼，物价极不稳定等等。
吃麦子不习惯，也成了湖南农村颇严重的问题，是不是由于不知道发酵，也可出一个小册子。
几件并不算小的事
乡、区、县的会议忙个不了，一开人数又不少，但干部要说话往往没时候，这样会议就不免完全成为上级交代任务了。干部深入民间，能确切代群众说话，当然期待上级倾听。故开会有些事可照交代的就去做，有些事须多多商量然后交代。
有些农民似对天天只叫增产，感到厌烦。我因此想到以下两项事：
（一）文娱活动似须有计划地去做，青壮的人也许饿着肚子也要唱一个歌看一出戏呢。
（二）目前乡间劳动力有剩余，合作社里可否着手拟议轮流假日制度？使大家有时能快意地玩玩，或者晚间的会开得短一点；夏天蚊子咬，冬天太冷晚间可少学习。这两件事有时试移到假日做，有时也可带动互助组和单干户一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