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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校的温暖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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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2001-12-06
第12版(大地·副刊)
专栏:

母校的温暖
  欧阳中石
  泰安粮食市小学是我1935—1937年读书的母校。最近,随季羡林先生回母校(济南一中)一温春晖之情的第二天,我又赶到泰安粮食市小学,参加了教学楼落成的剪彩仪式。虽然是一个钟头的时间,却使我感到了无比的温暖。
  原来的母校是在一所破庙的旧址上建成的,一个连着一个的小院落,每间教室破旧、拥挤不堪,没有操场,上体育课就得到东边万寿宫的空场去,每星期一早上集合,得上金桥头东边的五阁庙去,学生们都排着队,浮浮扬扬、暴土扬天地过来过去……
  从二年级开始写毛笔字,全班攒钱买了一张大拓片,贴在了教室黑板的旁边,习字时,大家都抬头看它。我个子小,有点优势,坐在前边,一抬头倒是看见了什么字,别人在远处,那难说了,有的同学跑到前边看一眼再回去写。我虽看不清每一笔是怎样写,但“唐故左街”这几个字还是看得清楚的。现在回想起来,这应当算我学写字的开始,也不知怎么回事,倒是知道了我学的是“柳字”。
  教我画画的是平老师,他用毛笔随便一画,就出来一条金鱼,真的羡慕极了。教唱歌的是孟老师,她和蔼可亲,学校对门就是她家,那是半间低矮的房子,开了一个糖果小摊。我们每在那里碰着她,她都抓把小酸枣给我们。到三年级,换了个音乐老师,她教我们把“2”唱成ruai,孟老师教的是lai,当时有点莫名其妙。……好多小事情,一直留在我们的脑子里,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当时教算术的侯老师每天都在写字,临“泰山经石峪”,毛头低,一张一个字,用墨很多,又须磨研,因为我们是亲戚,所以我就成了当然的书童,每天磨墨抻纸。最初很新鲜,时间长了,叫苦不迭。我开始想法逃脱,找了一个破水缸底,请大人敲去了不整齐的边沿。于是磨起来,快极了,一会儿就是一大碗墨。自己当然不写,根本也没有想写一下的可能,但“泰山经石峪”的字对我一点也不陌生了。何况星期天母亲常带着我去那里玩。有时还把脚踩进字的笔画之中,蹼踏蹼踏,现在想来,惬意十分。
  4月4日是那时代的儿童节,我第一次登台代表学校演出,唱了《刀劈三关》的一个片段。行头没有合适的,只好以儿童玩具或自制的充数。胡子没有小的,就用铁丝做框,搭上一块白毛巾;没有小“靠”,就把两片“下甲”,一前一后从脖子挂下来……虽然不成样子,但在我的艺术史上总得从这里说起。
  我在粮食市小学不满三年,虽然时间不长,但是读书的最初开始,是从孩提转为童生的开始,是宝贵的,是新鲜的,是记忆最纯真最敏锐的时候,所以,那时的许多光景,都清楚、亲切,大概永远也忘不了。
  1991年我和弟弟曾到过这里,听说孟老师还健在,但住在乡下,也没法知道得更具体,所以没有去看望。事情又过了十年,听说孟老师已离开了我们。“可能见到”但没见,现在可以去见但又“没有可能”了。
  今年五层的教学大楼完成了,要我去剪彩,我非常高兴,说什么都要去。借去济南一中重温“春晖”的机会,再回到我更早的母校,真是一路风光,快何如也。
  10月16日我赶到了学校,操场里坐满了小同学,“旗正正兮鼓堂堂”,庆贺仪式就将开始——
  就在这个时候,校领导唯恐我在院子开会受凉,竟给我买来一件毛衣,不容分说,给我穿在了身上,顿时,身上暖和了起来,心里暖和了起来。
  坐在操场里,看着崭新的教学楼,看着茁壮饱满的小同学,听着领导的讲话,听着老师的致词,特别听着小同学的发言,句句感到温暖……
  剪彩仪式结束,大家要我到二楼教室看一看,我走到楼上,同学们还不曾散去,直冲我鼓掌抬手。我走下来,大家围拢过来,争着伸出小手和我握手,我感到他们的小手冰凉,我说:别冻着,他们说:“冻不着,我们心里可热哪”,这句话一下撞进我的耳朵里,顿时泛涌到我的全身,我暖和极了:人暖,话暖,毛衣暖,整个操场的气氛像春天般的温暖,我一时回到了小时,像在这里读书的时候,深深地感到了母校的温暖……
  从泰安回到了济南,从济南回到了北京,我一直沉浸在母校的温暖之中。我要时时地去深深地重温、去感受,直到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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