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块假我以文章——读散文集《阅读大西北》 [复制链接]

第4版(大地·评论)
专栏：新作鉴赏

大块假我以文章
——读散文集《阅读大西北》
杨政
　　近日，散文作家郭保林向文坛奉献了他27万字的新著《阅读大西北》（山东文艺出版社出版），作为他的一个老读者，我为他的散文又上了一个新层次而感到由衷的高兴。
　　郭保林之所以能够写出这样视野宏阔、色彩绚丽、充满丰富的想象力和阳刚之气、具有文化品位的作品，可以说是“大西北”这块具有阳刚之气的土地的赐予，那里的大漠、戈壁、草原、冰川、雪域高原、江河湖泊、古物遗址，以及民族风情、文化氛围，都能与他本人的性格气质相交融，从而启迪他的创作灵感和激情，激发他天马行空般的想象和表现力。气质、秉赋使他注定与博大和雄浑、辽阔和崇高的东西结缘。
　　《阅读大西北》中充满了对大自然生命的礼赞：生机盎然的草原，搏击长空的雄鹰，翱翔蓝天的百灵鸟，忠于职守的牧羊犬，战功赫赫的汗血马，甚至辽阔无垠的草原上的孤树和不引人注目的小花干枝梅，在他的笔下都充满了生命的热烈和壮伟，尤其是《我在草原上追赶落日》中对落日景象的渲染和描写，更使读者领略了一曲雄伟壮观的生命之歌。他丰富的想象力和表现力将落日的辉煌描绘得有声有色。那变幻的色彩在他的笔下变成了一场雄伟悲壮的战斗厮杀，随着他的描写，我们仿佛听到了刀枪相撞时的铮铮声响和万千将士的喊杀声，生命的辉煌、“野性的荒蛮和雄性的剽悍”在这搏击中达到了极致。
　　面对雄伟壮观的自然景观，状写和思索生命与人生的盛衰，这只是《阅读大西北》的小小一部分，它更厚重的内容是对蕴含着浓厚的文化意味的人文景观的思索和礼赞。在《走阳关》、《玉关情》、《凭吊交河古城》、《痛苦的土地——吐鲁番巡史》、《戈壁有我》等作品中，面对着古丝绸之路那荒凉的大漠，倾圮的寺院，古代王朝的遗址废墟，还有塌陷的烽火台和废弃的关隘，他止不住发思古之幽情，抒发关于历史兴亡、世事变迁、生命有限、宇宙永恒的感叹和哲思。
　　他为当年这里曾经有过的生命喧嚣和历史的辉煌而激动，也为这里而今的荒凉、败落和沉寂而感慨。盛极而衰，盈满则亏，当年那样繁华强盛的古丝绸之路文明，那样壮丽的汉唐盛世，在历史与时间这不可抗拒的力量面前，也会变得如此渺小和无奈，怎不令具有诗人气质的作者感慨万千呢？
　　打捞历史的残章，探寻人类文明兴衰的历史，是郭保林《阅读大西北》所给予读者的又一启迪。传递知识、学问和文化信息，注重知识和文化品位，不只是面对自然和人文景观的单纯写景抒情，而是进行历史、文化、哲理的思索和探寻；不是漫无边际的浮泛议论，而是深邃、真切、成熟的了悟和哲思，郭保林已经走近了如王国维所说的那种“能写真境界真感情”的成熟艺术境界。我们看到，他特别关注人类的精神和文明的演进史，对人类精神和文化的使者充满了赞叹和礼敬之情，竺法兰、摩腾、法显、宋云、张骞、班超、玄奘等具有开拓精神和献身精神的人们，在他的笔下是那样崇高和伟大。他也从“大西北”这块苍凉、雄浑的土地上，领悟了边塞诗人们何以创作出如此伟大崇高的诗作的原由，领悟了那些诗作里饱含的空旷和苍凉，博大和崇高中的生命体验和人生况味。在这些篇章里，他表达了属于他自己的对边塞诗的见解和感怀；在《痛苦的土地——吐鲁番巡史》、《感悟天山》、《走阳关》、《阳光下的风景》等作品中，他对于“苦难”、“战争残酷”、“岁月无情”等词汇的意蕴也有很深切的感悟，“苦难”不仅仅来自于自然界的灾异和恶劣环境对人类的惩罚，更来自于人类自身的贪婪、疯狂、残暴的自我毁灭；在《高原问天》、《走进和走出哲蚌寺》、《面对崇高——喜马拉雅山断想》、《生命的废墟》等作品中，他也将执著于圣洁崇高的精神追求的宗教圣地与充满了罪恶污浊、灵魂在欲海中沉沦的滚滚红尘进行了对比思考。正是从这些感悟思索里，我们看到了一个真真切切的“我”——进行着精神旅行和思想超越的郭保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