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睹物思人一段歌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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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2001-12-21
第11版(国际副刊)
专栏:

睹物思人一段歌
张虎生
  前年圣诞节前夕,我正在芬兰著名的“北极村”访问。行色倥偬间,不慎失落了一条织有黑白纹饰的驼色围巾。事过境迁,这桩小事早已忘却。孰料整整两年之后,这条极为普通的围巾竟然几经辗转,近日由芬航的地区经理不远万里带到北京,郑重地交给报社的一位同事,还再三叮咛:待失主收到后,务请按所留号码,给远在“北极村”等待回音的帕沃蒂克宁先生去个电话。
  得到这意想不到的消息,心潮久久难平静,默默伫立窗前,一任思绪在冬日的寒风中飞扬,引领我再度遨游那个多彩的冰雪世界。这世界是静谧的,然而,被纷飞大雪拥抱的每座古朴、别致的木屋里,都充盈着令人心动的活力和温馨;这世界是洁白的,然而,每当夜幕过早地降临大地,在各种色调的灯光辉映下,连那漫天雪花都是晶莹的、五彩的,在光雾里随心所欲地翻飞、飘游,变幻着绝无二致的斑斓画面。
  受难以分身的友人之托,矮壮敦实、年过半百的帕沃蒂克宁先生须臾不离地陪伴着我们。乍看上去“其貌不扬”的他,却是当地颇有影响的《普米人报》总编辑。当他很快察觉我们称呼他总有点磕巴时,就爽快地说:“干脆叫我‘驯鹿人’吧,我们芬兰人都以自己是‘驯鹿民族’的一员而自豪。这里,北纬66度以北的冰雪地带,是一个古老文明的摇篮,是‘驯鹿民族’的精神家园。”在参观一个又一个景点的途中,大家不约而同地发现,他一遍又一遍地用汉语低声读着自己的名字。
  下午4时,天已经擦黑。皑皑冰雪中,双层木质结构的“圣诞老人作坊”的尖顶上放射出鹅黄色的耀眼光芒,一条直指北方的橙红色发光电缆标示出子午线的准确位置。在塔楼前恍若梦境般的雪地里,穿着各种动物造型防水套服的孩子们,尽情演绎着他们熟悉的神话故事。当“驯鹿人”大声告诉他们,我们是来自中国的客人时,孩子们蜂拥而上同我们合影留念,还在他的带领下用芬语齐声呼喊着“中国”,簇拥着我们进“作坊”去看望圣诞老人。头戴白毛边红筒尖帽、挂一副金丝眼镜、卷曲白髯过腰的圣诞老人,向我们亲切致意,并当众宣布了一个秘密:他已收到芬兰驻华使馆的邀请,下周将飞往中国,向世界上人口最多国家的朋友带去节日的问候和祝福。沉稳的话语刚落,阁楼里立刻爆发出经久不息的热烈掌声。告别时,我握着圣诞老人宽厚的手说“北京见”,站在身旁的“驯鹿人”轻声对我耳语说:“这事由我来办。”返京不久,果然收到芬兰使馆的请柬,可惜因公务缠身,未能再次与圣诞老人聚叙。
  随后,我们换上厚实的鸭绒套服,去体验古老“驯鹿雪橇游”的刺激与浪漫。驯鹿是北极地区土著居民普米族人的传统主业,每户人家现今养鹿的头数都在200头上下。当我们走近长着两只漂亮长角的驯鹿时,身着红蓝两色相间民族服装的鹿场主人只交待了一句:“每人坐一辆,拉紧缰绳,准备出发。”我拙笨地滚进雪橇,发现帕沃蒂克宁已经坐在自己身后,还来不及打招呼,他便发出高亢的“嗷——嗷”的命令,驯鹿即刻在极夜的林间小路上飞奔起来,后蹄扬起雪泥噼噼啪啪地溅到脸上。我只好屏气敛息,闭住双目,紧紧拉住缰绳。一大圈跑下来,主人问大伙要不要再跑一圈,一行人争先恐后回答“要”,帕沃蒂克宁有力地拍拍我的肩头,又发出“嗷——嗷”的吆喝声。第二圈结束,我们跨进生着很旺篝火的帐篷,按手印,写姓名,然后由主人签字,发给人手一份印有驯鹿图案的精美证书。“驯鹿人”再次有力地拍拍我的肩头,笑着说:“普米人喜欢同勇敢、诚实的人交朋友。”
  就在离开鹿场更衣时,手忙脚乱的我忘记来时脱在硕大衣袋里的围巾。走出户外,顿觉寒气顺着脖颈往里灌。尽管没有声张,还是被细心的“驯鹿人”查出问题,他催我们上车后,又独自朝更衣处走去。会合时,他拍着我的肩头说:“放心,一定能找到,一定送到你去的地方,无论在哪里!”
  此刻,面对这条失而复得的围巾,我怎能不百感交集。在长年银装素裹的“北极村”里,不仅寻觅到一个古老文明的发祥元点及其演进轨迹;更感受到优秀精神遗产对一个伟大民族持久发展所产生的无形的、巨大的推力。质朴、友善、严谨、诚信,无疑是帕沃蒂克宁先生说的芬兰“精神家园”中的瑰宝。访芬归来时,曾写下一段文字:“被同事们戏称‘不合时令’的芬兰之旅,却让我们这些走南闯北的‘老记’获得了一份喜出望外的特殊感觉。”现在要修正为:在帕沃蒂克宁等朋友的真诚帮助下,仍在进行中的芬兰之旅,让我们已经并将继续获得喜出望外的特殊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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