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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激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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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5-07-15
第3版()
专栏:

感激
本报记者 林沫
在内蒙古草原上工作的时候,人们经常会受到牧民热情的款待和感激。他们这样作,当然各有各的原因。
有一次,当我同内蒙古日报的一个同志到陈巴尔虎旗采访的时候,在哈顿胡硕巴嘎(村)的大草滩里迷了路。我们下马走进附近的一个蒙古包里,想找人问问,到“巴嘎达”(村长)那里该怎么走。我们进去之后,女主人说着话,就把手里的活计放下,忙着去烧茶,一定要我们喝点热茶暖和下再走。
说话之间,这家的男主人也从外边回来了。他听说我是从祖国的首都来的,在这个中年人的脸上流露出一种孩子似的天真的喜悦,他握着我的手说:“我叫邦合,你回到北京给咱毛主席捎句话:感谢共产党,感谢毛主席,我有了好的眼睛!”他表现了牧民特有的直率和单纯,但他突然这么说,却使我摸不清事情的来由。
“怎么回事呢,你的眼睛?”我问他。
“你不知道呵,”他说,“一年前我还是个不中用的人哩!”他拉着我的手一起坐下来,向我讲述了这件事。
八年以前他的眼睛就不中用了。那时刚解放不久,草原上还很难找到医生,他到处请喇嘛念经,找巫医跳神,花了十头大牛,病一点也不见好,以后他就灰心泄气,认为自己的眼睛没有救了。一个牧民失掉了眼睛还能干么呢?他整天呆在蒙古包里,再也看不到美好的草原和自己的畜群了。
邦合虽然不能干什么活了,但有他妻子西拉薇痕和他哥哥的辛勤劳动,解放后他家的生活却一年比一年好起来了。这几年,他们也参加了互助组,大家热热闹闹地干活,还在一起学习文化,人人都想到社会主义过更好的生活。
但生活前进的越快,邦合心里却越着急,他想:这样一天呆着,活像个死人样,有什么盼头呢!想到绝望的时候,他就恨自己: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好!
一九五四年六月,人民政府派来了驱梅队到草地给牧民治病。经过检查,医生说他有性病,而且根据病历判断,他的眼睛失明也可能是由于性病引起的。对医生的话,当时他心里半信半疑,但如今医生送上门来,治病又不花钱,过去那有这样好的事呢?再加他妻子西拉薇痕的劝说,他就决定到驱梅站去治疗。
驱梅站离他住的地方只有几里地,他骑着马,靠着模模糊糊透进眼帘的一点亮光思寻着道路,每天到驱梅站去打针。
他记得很清楚,那是第十四天到驱梅站去:往日他总是翻过一道土岗子,再往前走一阵,到一个水泡子旁边,离驱梅站只有几十步远的时候,他才能恍恍惚惚地看到驱梅站的蒙古包。但这天当他刚翻过那道岗子,就远远望见了那蒙古包。这时他还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当他再往前走没多远,还没到水泡子那里,却已清楚看到停在驱梅站旁边的车马了。
到驱梅站,他双手抱着医生,眼里流着感激的热泪,一时说不出更多的话来,只是喊着:“我的眼睛好了!我的眼睛好了!”
他在驱梅站治疗之后,就飞马往回跑。他远远看见妻子在蒙古包旁边捡牛粪,就骑在马上喊着:“西拉薇痕,我现在能看见你了!”
西拉薇痕丢下粪筐向他跑过来,她见邦合骑在马上那么欢心地望着她,(自从邦合的两眼失明以后,这些年来她就没看见他这么高兴过呵!)她就相信邦合的眼里有了光明和感情。但她还是要试试邦合的眼力,西拉薇痕跑过一边去,迎面伸出一只手说:“看呀!我的手伸出几个手指?”
“你再走近些,医生说我的眼睛还没有复原,再治疗一个时期就会完全好的。”
西拉薇痕伸着手往前走。
邦合喊着:“是四个!”他说对了。
西拉薇痕跑过去,把邦合接下马来。他的蒙古包里一下挤满了人,互助组的男男女女都来向他道贺。
半个月之后,邦合的眼睛完全好了。他立即参加了互助组的放牧工作,重新骑上自己的马奔驰在草原上。他像死后重生一样,感到一草一木都是新鲜的。
一九五四年冬天,他就参加民校识字班学习文化,每天由互助组组长查干脑海来教他。一个冬天,他就抽空把扫盲课学了十九课。说着,他拿出自己的练习本给我看,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蒙文字母。
“我今年才四十二岁,”他说,“只要好好学习,两三年就能看报了。大家都赶着建设社会主义,我可不能再当文盲呵!”
我们喝了女主人给煮的浓香的奶茶,向他们告别了。临走时,他们夫妇齐声说:“什么时候,我们要到北京去看毛主席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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