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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岁末,六位人文学者不远万里到了南极。他们的活动与科考相去甚远,但是他们的所思所想却构建出一个崭新的南极——人文学者访南极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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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2001-03-13
第6版(国内新闻)
专栏:

  去年岁末,六位人文学者不远万里到了南极。他们的活动与科考相去甚远,但是他们的所思所想却构建出一个崭新的南极——
人文学者访南极
  本报记者 施芳
  假如有一次国内远行的机会,你将选择何地?
  “西藏”——周国平的回答不假思索,去西藏研读佛经是这位社科院哲学所研究员的梦想。直到去年6月的一天,鹭江出版社编辑郑俊琰跑来问他:“愿不愿意去南极?”就这样,半年之后的2000年12月7日,周国平动身去了比西藏更遥远的南极。
  与他们同行的是复旦大学教授葛剑雄、记者唐师曾、电视主持人邵滨鸿、北京大学教授何怀宏。
  为什么要去南极?
  南极是一个亘古长眠的世界。千百年来,它一面默默地呈现着自己冰清玉洁、绝世无双的美丽,一面以其肃杀之气凛然回绝了人类无数次好奇的探访。而自从人类涉足以来,南极一直是科学家的领地,偶尔有幸运的记者也大多担当报道的职责。人文学者集体远行南极,这在极地考察史上是第一次。所以,人们难免疑惑:这一帮文人不坐在书斋里做学问,跑去南极干什么?
  唐师曾自称是一个四处闯荡的人,“喜欢去没去过的地方,见没见过的人”,南极之行当然不愿错过。谁料,临行前体检不合格,他着急地嚷嚷“哪怕把命留在南极也要去”。一副英雄气概感动了大家,终于答应他拖着病体出了远门。
  “在世纪之交与千年之交的时候,人类需要反思一下自己走过的路。譬如,人与自然的关系,文明与地理环境的关系,中国与世界的关系等等。”葛剑雄到过西藏阿里、庞贝古城等地方,深感一个特殊的环境,能激发人文学者的灵感,使思考更全面、更深刻,而南极正是这种令他向往已久的奇异之地。
  何怀宏从事生态伦理学的研究,他去南极的愿望很纯粹:“那是地球上最后一块无国界、无污染的区域,但人类活动已对它产生影响。那里实地调查的结果和感受,是任何其他地方无法替代的。”
  无论怀着怎样的心事,他们,一群中国人文学者,终于不远万里来到了南极。
  在南极的58天
  当纯净壮美的南极在眼前慢慢展开,学者们并不年轻的心开始欢呼雀跃。
  原以为走到地球的尽头,迎候大家的只是荒凉与寂静,谁知南极、特别是南极的夏天同样充满着生命的气息,即使苔藓和地衣也是多姿多彩,浮冰和冰山更是千姿百态,融化的冰雪形成涓涓细流,乃至汇成飞湍直下的瀑布。
  在南极的58天里,只要天气允许,他们就会走出长城站,在菲尔德斯半岛上漫步,有时一天步行达十多个小时。遇上疾风暴雪的日子,他们只得呆在悬空的屋子里静思冥想。
  周国平的屋子靠海,波涛声中,他把带去的书读了又读,享受着难得的独处。
  葛剑雄随身携带着手提电脑和《中国大百科全书》、《二十五史》等光盘资料,在他看来,南极是一个做学问的好地方,“安静,没有人打扰”。
  2000年的12月30日,何怀宏钻进一座四面透风的铁皮屋子里,开始了48小时荒滩独处训练。外面风很大,他啃着干粮,躺在睡袋里度过了第一夜。第二天,他找来一些旧船板,点着火,在垒起的小灶上用雪水烧开了一壶水。深夜,当世界各地的人们为新世纪的到来而狂欢的时候,谁也不曾料想在地球的一隅竟有这么一个安静的所在,而这个具有独特意味的新年注定将长久地停留在何怀宏的记忆深处。
  思索在南极之外
  对于南极,以往我们熟知的只是地理学、生物学意义上的概念。郑俊琰带领的这些人文学者在地球的尽头“思接千载,神游万仞”,从而赋予南极更丰富的内涵。
  邵滨鸿以一个母亲的身份,写下了1万多字的日记,把她在南极的所见所闻告诉孩子。
  她在《好书作伴不孤独》一章中写道:“一个风雪交加的晚上,我遇见的一位俄罗斯医生面前摆放着《埃及五千年文明史》、《西线无战事》两本书,这一刻我感到时空被无限地放大了。”
  葛剑雄的笔触显得无比凝重。《地图的尴尬》洋洋数千言,描述了人类在南极的活动历程,“翻开南极洲的地图或世界地图的南极部分,看到几乎都是以西方人命名的地名”,他痛切地呼吁:“历史是无法改变,不能重复的,但未来是可以争取的,但愿中国人在南极地图上的尴尬不会重演。”为此,学者们走访了若干国家的南极科学考察站,以期为有关部门制定南极发展战略提供一定的参考意见。
  周国平起初认为南极是个没有文化的地方,但眼前奇异的景观触动着哲学家的灵感,企鹅、海豹、海狗这些南极的宠儿纷纷成了他笔下可爱的精灵。他这样描写贼鸥:“身体像黑色的大鸽子,却长着鹰的尖喙和利眼。人类没来由地把它们命名为贼鸥,它们蒙受了恶名,但并不因此记恨人类,仍然喜欢在人类的居处附近逗留。”
  新年前夕,由唐师曾提议,六位学者联名给联合国秘书长安南写去一封信,向全人类呼吁:和平、环保。这个念头由来已久。唐师曾亲历过海湾战争和南斯拉夫的战火,深知和平的可贵,现代文明带来的污染同样让他备感痛心。南极无疑是地球上仅存的一块净土,面对着这一方澄明的土地,他们既喜且忧:南极的纯净与安宁还能保持多久?
  南极的风雪远去了,南极的冰山远去了,这些学者如今又回到了都市宁静的书桌前。然而南极似乎又并没有走远,在这些学者留下的几十万字的文章中,我们感知了一个新鲜生动的南极。谁又能说,在未来的岁月中,他们的头脑中不会生发出更多有关南极的断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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