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飞凤舞 [复制链接]

第8版(大地·副刊)
专栏：金台随感

龙飞凤舞
秦海
那天看报，见报上有一大版介绍黄淮平原上一个县的经济发展情况，称其为黄淮平原上一颗明珠。版面的显著位置有该县县委书记和县长的照片，照片下有两人各自的签名。县长的签名很好认，那位书记的签名我看了半天却怎么也不认识。旁边还有许多看报的人，我问他们这三个字的签名是什么字，也居然没有一个人认识。我是大学本科毕业，当初又学的中文，如今还戴着一顶高级职称的帽子，竟然认不得这三个字，感到好生惭愧。但我所问的旁边看报的人，也有是正牌大学生的，竟也没有一人认得。这恐怕就怪不得我们水平低了，只能怪那位书记的签名太龙飞凤舞了。当然这三个字我们最后还是认得了，是从报纸上印刷的他的名字认得的。认得之后把他签名和印刷体反复对照，竟也看不出两者有多少相似。
　　这位县委书记，在他那个县，可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那个签名，那个县的人看了，特别是经常看他签名的那个县的官场的官员们看了，也许都知道那三个字是什么，都知道签这个名的人是谁。但是，如今他的这个签名登在大报上，县以外的人如何都认得？记得有次我接到一个电话，对方自称“任大负”，我想来想去不知此人为谁。后来再问，原来他说的是单位名称，乃“人民大学附属中学”也。我当即说，“人大附”对于你那个圈子的人可能很熟悉，可是对于你那圈子外的人，单是听这三个音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他不好意思地说，我还以为谁都知道“人大附”。那个县委书记的签名恐怕也类似于这个“任大负”吧。
　　毛泽东在延安时说过，有的人写标语，把一些简单的字故意多添一笔两笔，或者把一个直画故意拐一个弯。这样写的人，除了下决心不让老百姓看懂外，没有第二个解释。但那个县委书记的签名，我想除了下决心不让人认得的解释外还有第二个解释，那就是这样才显得有派，才显得不同凡响。鲁迅说有的人故意把话说得让人不懂，以为这才高深；这位县委书记恐怕故意把字写得让人认不得，以为这才算是写得“好”吧。
　　如果写的字不准备让人看，只是自我欣赏，那你愿意怎么写就怎么写；如果是准备让人看的，那还是写得让人认得为好。特别是作为官员，写的字与老百姓有关，更应当写得让老百姓认得。我在给学生布置作业时就书写提出的要求就是：首先写得让人认得，其次才是写得好。连认都不认得，又何从谈好。这又不是一个个人习惯、个人爱好的问题，而是一个对认你字的老百姓的态度问题。不管老百姓认得不认得，只求自己写得痛快，写得有派，是不合适的。难道他在给一个不认识他的上级领导写报告或者写信时，也这样龙飞凤舞吗？恐怕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