遏制金融票据犯罪——全国特大金融票据诈骗团伙犯罪案剖析 [复制链接]

第6版(政治·法律·社会)
专栏：

　　遏制金融票据犯罪
　　——全国特大金融票据诈骗团伙犯罪案剖析
　　本报记者郑宏范
　　在建立和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过程中，坚持诚实守信、公平竞争、依法经营等准则，维护良好的市场经济秩序，严厉打击违法违纪行为，对于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有着十分重要的作用。日前，在公安部的组织协调下，广东省公安厅经济犯罪侦查总队成功侦破了一起全国特大金融票据诈骗团伙犯罪案。
　　经查，从1998年10月至2000年9月，以关家新等人为首的3个犯罪团伙，伪造了面额达4亿多元人民币的银行承兑汇票，贩卖到全国20多个省市，骗取资金2亿多元，给国家造成巨大经济损失，严重干扰了金融市场秩序。国务院领导对这一案件的侦破高度重视，要求要从这起案件中认真吸取教训，加强管理和防范，堵塞管理漏洞。
　　一张假币最多可骗取100元，而一张假的承兑汇票却能诈骗几百万元，对金融票据犯罪必须进行严厉打击
1999年6月，辽宁鞍山市某银行向公安部门报案，一个犯罪团伙拿着以广东省河源市一些银行名义开出的17张假的银行承兑汇票，从他们那里骗走人民币3400多万元。
　　银行承兑汇票，简单说，就是甲方向银行申请签发的、由银行承诺到期后向乙方付款的一种金融票据。
　　此后，黑龙江、吉林、云南、江西、山西、湖北、河南、河北、安徽、上海、重庆等省市，也相继出现了假的银行承兑汇票诈骗案。巧的是，这些假票的出票银行也都在广东河源市。
　　从1999年至2000年4月，其他省市要求广东省公安厅协办的承兑汇票诈骗案竟多达131宗，涉案金额10多亿元。这些金融票据犯罪案严重危害金融秩序，影响一些地区的经济发展，引起了广东警方的警觉和重视。经初步分析，他们将打击假银行承兑汇票诈骗案的焦点地区锁定在河源市。
　　随后，广东省公安厅经济犯罪侦查总队决定立案侦查。2000年9月底，公安部门已获取了不法分子的大量犯罪证据，并准确掌握了涉案人员的行踪，破案的时机已经成熟。
　　9月30日晚，正是“国庆节”前夜，正当人们开始欢度7天国庆长假的时候，全国近千名公安干警、武警官兵却严阵以待，整装待发。10月1日凌晨2时，广东省公安厅在河源、广州两地展开了代号为“DP”的抓捕全国最大金融票据诈骗团伙行动，各行动小组一举抓获了关家新等24名重要犯罪嫌疑人。与此同时，在公安部的统一部署下，全国与此案有关的省市公安机关也展开了抓捕行动，使一批犯罪嫌疑人落入法网。截至目前，全国已抓获涉及此案的犯罪嫌疑人98人。
　　现已查明，分别以关家新、黄治文、张建清、谢国才、张瑞清、邱振堂为首的3个犯罪团伙，从1998年10月至2000年9月，伪造假银行承兑汇票，贩卖到全国20多个省市，先后开出102份，每份面额都在400万元左右，已骗取资金2亿多元，仅黑龙江一省就被骗1.2亿余元，给国家造成巨大经济损失。
　　犯罪分子既交叉作案，又有明确分工，手法隐蔽，气焰嚣张，整顿和规范市场经济秩序任务艰巨
　　在这起特大伪造金融票据诈骗团伙案中，犯罪分子既交叉作案，又有明确分工，手法隐蔽，单线联系，疯狂作案，数额巨大，充分反映出当前整顿和规范市场经济秩序，尤其是金融市场秩序的重要性和艰巨性。
　　在这几个团伙成员中，有专门制作假汇票的，有专门造假印章的，还有专门送汇票的，也有专门用假票进行诈骗的，形成了“一条龙”作案。汇票上的各栏目要素的填写、签章，汇票办理的各个程序，都成了不法分子造假、获利的环节。一般的行情是，买一张假承兑汇票3至5万元，盖假印章要5000至1万元，包办银行查询二三十万元，送票、实施诈骗的获利几十万至几百万元不等。
　　这是河源市无业人员关家新、黄治文与哈尔滨市富城实业公司总经理于怀富互相勾结，利用假银行承兑汇票进行诈骗活动的一则实例——
一次，于怀富找到关家新，他以单价3万元的价格让关为他购买一些假银行承兑汇票，继续开展“业务”。于是，关家新找到黄治文合作，分别从另外3人处购到假银行承兑汇票。他们二人先后7次按于怀富提供的公司名称、银行账号等内容填写汇票收款人栏目，黄治文分别以河源市两企业的名义在汇票上填写了出票人的具体项目、时间。随后，关家新又到专门负责提供假印章服务的张瑞清处借来假的“中国银行河源分行汇票专用章”、“中国工商银行河源分行汇票专用章”及企业财务章、法人私章等，加盖在填好的假汇票上，银行承兑汇票就伪造完成了。
　　做好的假汇票交给于怀富后，于便拿着它们到中国农业银行哈尔滨中山支行申请贴现（提取现金）。当这个银行职员到广东河源市进行“汇票核查”时，于怀富立即把信息通报给河源的关家新、黄治文。于是，关又从张瑞清处借来假印章，伙同黄治文等人，串通河源银行的个别工作人员，在哈尔滨银行方面办理《查复书》时，填上“此票由我行开出”并盖上假印章。就这样，关家新先后7次直接为于怀富作假银行承兑汇票54张。其中，面额为498万元的就有41张，面额少的也有250万元，累计面值2.4878亿元。于怀富拿着这些假汇票从哈尔滨诈骗得手36张，提取人民币1.549亿余元。关家新、黄治文等人从中分得“办票费”108万元。
　　不法分子得到不义之财后往往大肆挥霍，住豪华宾馆，去澳门赌博。
　　案犯张建清从山东泰安骗到125万元巨款后，去澳门赌博输掉了80万元。于怀富在澳门赌博一天就输掉3000多万元，听来难以置信。另外，他们还都养情妇，包“二奶”，不少人住河源市最高档的新世界大酒店，开总统套房。此外，这些人还建豪宅，买好车。关家新自己盖的一栋楼房平面占地就600平方米，高5层。于怀富自己公司里的“奔驰”、“宝马”、“凌志”等豪华轿车就有十几辆。
　　金钱铺路，内外勾结，使得银行“大门”洞开，教训深刻
　　这起案件中的3个犯罪团伙，其成员构成复杂。其中，既有无业人员、公司经理，也有金融、邮电部门职工及负责人。他们从事的金融票据诈骗活动之所以作案时间长、涉案资金大，屡屡得手，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有少数银行、邮电部门的内部工作人员经不住金钱物质的诱惑，与不法分子内外勾结，参与犯罪，共同吞噬国家资产。
　　关于银行承兑汇票业务，从申请出票到银行贴现，其中各个环节银行都制定有严格的规章制度，需要完备的审核手续。其中，重要的一项就是，接票银行进行贴现时，需要通过传真、电报及当面查询等方式向出票银行进行查询，确信无疑后方能向持票者支付现金。然而，当犯罪分子有组织，有预谋，有分工，拉拢职能部门少数工作人员与之同流合污，沆瀣一气，对银行的监督、保证环节各个突破时，所有这些制度、措施都变成了“聋子的耳朵”——摆设，国家银行资金的大门就朝着不法分子豁然洞开了。
　　在这起金融票证诈骗大案中，为了对付贴现银行对承兑汇票的查询，不法分子勾结河源市银行及邮局的个别工作人员，截收外地贴现银行的查询传真、电报等文件，然后盗用当地银行的名义回电予以确认，有时甚至冒充银行工作人员借用银行的柜台或办公室直接接受外地银行查询人员的查询。
　　外地银行发到河源市的承兑汇票查询传真、查询电报是怎样被偷梁换柱、蒙蔽过关的呢？
　　1998年5月和1999年5月，中国银行河源分行工作人员李惠龙，明知犯罪分子关家新、黎小勇等利用假银行承兑汇票进行诈骗，却仍利用工作之便，在得到有关信息后通过单位的传真机，为他们截取“银行承兑汇票查询”传真件，并发送伪造过的“银行承兑汇票查复书”传真。他得到的好处是1万元现金及洋酒等礼品。2000年夏，李惠龙还以同样的手法两次为另一犯罪分子截取、发送查询传真，收取好处费。
　　银行发出查询电报，也会有邮局的人员暗中截取。1999年5至8月，河源市邮局职工梁炳根通过本单位接送电报的渠道，参与金融诈骗活动，3次为犯罪分子黄治文截获从沈阳发给中国银行河源分行的银行承兑汇票查询电报，并亲自送到黄的家中，得到好处费1.7万元。有的犯罪分子要截取外地银行的查询电报，与邮局没有直接关系的，便开出截取一份电报5万元的价码，预付3万元，交同伙搞定。
　　按照规定，承兑汇票的贴现银行对汇票进行传真或电报查询仍有疑问的，还要派专人赴出票银行进行当面查询。然而，眼下由要求汇票贴现的客户为银行人员提供查询的交通费用、安排行程早已算是“惯例”，因此，诈骗分子完全掌握着查询人员的行踪。查询者一到河源市，他们就动用当地银行里的“内线”接应，使当面查询徒有其名，认认真真地走了过场。
　　有的时候，河源的诈骗分子利用快下班的时间，支走银行办公的“朋友”，坐在他们办公的位置上，安排接受外地银行人员的当面查询，在假汇票上盖上假的核查印章，可谓胆大妄为到了极点。
　　更有甚者，有的贴现银行工作人员被犯罪分子金钱收买，明知是假汇票也予以贴现；一些贴现银行的查询人员被犯罪分子拉拢腐蚀，同流合污，致使犯罪分子屡屡得手，有恃无恐。中国农业银行哈尔滨中山支行副行长张树文前往河源市，本来是进行汇票查询的，而他却带了情妇，由犯罪分子关家新、黄治文全程招待，游山玩水，接受“一条龙”服务。这样的查询，作用如何，能不能堵住漏洞，其结果可想而知！
　　目前，广东、黑龙江、山东、甘肃等地参与诈骗犯罪活动的银行工作人员6人、邮电部门工作人员1人已被抓获。涉及此案的所有犯罪嫌疑人不久将被检察机关提起公诉，他们必将受到法律的严厉制裁。
　　这起全国最大的金融票据诈骗团伙犯罪案的告破，遏制了全国范围内金融票据诈骗犯罪多发的势头，对于整顿和规范市场经济秩序起到了积极促进作用。
　　然而，这一案件也反映出一系列问题，如：不法分子为何猖狂作案达两年之久而没有受到及时的打击；金融部门有时即使发现了假汇票，没有给自己造成损失的，往往是收了假票也就不再报案，给了犯罪分子较为宽松的作案“环境”；对汇票的防伪、防范措施应如何进一步重视和加强；承兑汇票的查询工作如何进一步规范等等。这些都应引起有关部门的高度重视。但愿人们通过剖析这一典型案例，吸取教训，加强防范，警钟长鸣，不给犯罪分子以可乘之机，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发展营造一个良好的社会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