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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万里英雄边关路——记优秀共产党员、西藏边防骡马运输队队长尹祥美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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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2001-05-21
第1版(要闻)
专栏:世纪初年走边关

  六万里英雄边关路
  ——记优秀共产党员、西藏边防骡马运输队队长尹祥美
  新华社记者刘永华贾永本报记者张强
  编者按:在迎接西藏和平解放50周年之际,我们向读者热情推荐反映西藏边防骡马运输队队长尹祥美感人事迹的通讯。尹祥美没有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他只是牵着骡马,在雪山冰川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驮送,跋涉了14年。面对生死考验,尹祥美从容应对;面对家庭不幸,尹祥美一次次重新振作;面对生活困苦,尹祥美始终摆正人生的航向。在尹祥美身上展现的不懈奋斗的精神,是我们事业取得成功的保证,对共产党员来说,这种精神永远不能丢。
  路,穿越绝壁,伸向雪峰之巅。
  大雪茫茫。裹着冰甲的36匹骡马在万仞悬崖边缓缓挪动。雪人一样的尹祥美一手抓着缰绳,一手紧抠着岩石,在头马的前面艰难行进。跪下,站直,再跪下,再站直……峭壁上,又一串带血的手印被大雪抹去……
缠绕在雪山上的羊肠小道像抹了油。随队前行的记者几近不能举步。然而,就是在这条道路上,走在这支队伍最前面的尹祥美已经跋涉了14年。141个来回的行程,足足超过了两个“二万五千里长征”。
  36岁的尹祥美是全军目前唯一在编畜力运输分队——西藏边防某团骡马运输队的队长。两座边关哨所道路不畅,复杂的地形又不便直升机飞行。官兵们所需的战备、生活物资全部依靠最原始的手段——骡马驮送。
  “一山系两极,一路穿四季”。对于戍边官兵来说,连接藏东南察隅谷地与雪山哨卡的这条220公里的边关路,意味着生存和希望;对于尹祥美和他的运输队,却不啻漫长的死亡之途:高耸的雪峰,陡峭的深谷,不测的沼泽、冰河,以及出没的猛兽、毒虫和随时发生的雪崩、塌方、泥石流……一个来回,少说也得半个月。
  1987年7月,从成都军区后勤士官训练大队毕业的尹祥美被分配到边防某团。一心向往扛枪巡逻在边防线的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到骡马队当了一名马夫。以至于那时尹祥美给家人的信中,都说自己是一名巡逻的边防战士。
  第一次踏上这条路的情景,尹祥美永远也忘不了——
雾锁雪山。初来乍到的尹祥美根本分不清哪是道路哪是深渊,只能紧贴着绝壁摸索着前行。山体松动,悬崖上不时落下滚石,长长的运输队像躲地雷一样,走一步停两步。好不容易进入原始森林,一头半人高的黑熊,又虎视眈眈挡在路上,惊得手里牵的栗色骡子拽了他好几个跟头……待到7天7夜到达哨所,尹祥美早已浑身伤痕,双腿肿得连步都迈不开了。
  见到骡马队到来,在这方与世隔绝的“孤岛”上的官兵,仿佛见到了救星一般,呼喊着奔下山,捧着厚厚一摞家信,激动得热泪盈眶,争相把尹祥美和他的战友高高举起,欢呼雀跃……正是从那一刻起,正是从戍边战士期盼的眼神里,他似乎顿悟到了生命的意义。尹祥美说,每每想起那一刻,他都会涌起一种冲动。在哨所的那一夜,他感受到了一种生命从未有过的充实。尹祥美发誓:再苦再累,也要沿这条路走下去!
  路,凶险莫测,每一次行程,都是一次生死考验。
暴雨如注。突发的山洪冲毁了让果河上的便桥。此时,尹祥美带领的骡马队恰巧赶到。这是去年的第一趟运输,如不按期到达,哨卡就要断炊。面对暴涨的河水,尹祥美心急如焚,绳子一系,就跳下河去探路。忽然“轰”的一声,一堵几米高的“盖头水”劈头打来,腰上的绳子“嘭”地断成两节。
  眼瞅着急流卷走了队长,战士们急得直哭。也许是生命不忍离尹祥美而去,滚滚急流中,一块巨石将他拦下。
  这注定是一次生死之旅。多雨的明期沟峡谷还未走出,漫天的大雪又不期而至,冻得骡马直打喷。仰望雪峰,一股不祥的预兆涌上尹祥美心头:雪崩来了!他急令2名战士赶着头马往前冲。果然,地动山摇般的巨响紧跟着传来,雪崩气流把断后的尹祥美击倒在地,驮着80公斤汽油的小白马被掀下深渊。
  抖抖身上的雪,又一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的尹祥美从容上路。
这般死里逃生,尹祥美已经历了不下40次:雪崩曾把他掩埋,塌方曾把他围困,泥石流曾经把他的运输队隔成几段,蚂蝗、毒蚊子曾经把他的全身叮烂……然而,死亡似乎从来就不属于勇敢者——无论雪再大,雨再猛,道路再险恶,野林再恐怖,尹祥美总能一次次幸运地从死亡的夹缝里穿越而过……
山重重,路漫漫。杳无人烟的骡马道上,只有险途和孤寂相伴。
  从担任队长的第一天起,尹祥美就减掉了宿营用的帐篷,为的是多给哨所官兵驮些物资。14年间,赶马的战士换了一茬又一茬,驮货的骡马累死了两批,唯有尹祥美在这条路上周而复始地艰难跋涉着,带着骡马队先后把400多吨救急物资送上哨所。长年爬冰卧雪,尹祥美落下了多种疾病。胃病来了,腰都直不起;关节炎犯了,腿直打颤。
  在守卡官兵的眼中,尹祥美是他们的寄托——他的那本被战士们称为“百宝书”的记事本,记录着每一位官兵的家庭住址和亲人的工作与身体状况,每逢过节和父母的生日,战士的家中总能收到一张特制的贺卡和几句温馨的祝福。
  那年开山期已过20天,两座哨所仍被冰雪死死地封裹着,无边的寂寞爬上战士们心头。一个落雪的黎明,两团黑影突然出现在哨卡前,官兵们惊呆了。当他们终于看清眼前的牵马人正是他们日思夜想的尹祥美时,抱着他哭成一团。事后,连尹祥美也说不清,这暴风雪中单骑走边关的七天八夜是怎样闯过来的……
边关的路千难万险——苦,没有吓倒尹祥美;人生的路千辛万苦——难,没有压垮尹祥美。
  命运仿佛有意考验这位坚强的汉子。骡马道上14年,尹祥美先后失去4位亲人。
  1994年4月,尹祥美处理完父亲的丧事归队仅一个月,一封电报送到了他的手中:“妻病重!”短短几个字,尹祥美读了好几遍。妻子李德碧才26岁啊……弟弟再次发来的加急电报,击碎了他最后一丝侥幸。当年的第一趟运输正俟出发,作为队长的尹祥美只好给家中寄去2000元钱,带着牵挂上路了。
  7月20日,尹祥美送完最后一趟物资,急匆匆赶回家乡的医院,昔日丰润的妻子已憔悴得不成样子。
  见到丈夫,德碧刚说了句“回来了”,又休克了。妻子是急性心脏病,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如雷轰顶。尹祥美瘫坐在妻子身边,欲哭无泪。许久,醒来的妻子强作笑颜,喘着粗气安慰他:“等我病好了,和女儿陪你去西藏。”尹祥美再也控制不住感情的潮涌——泪水,打湿了妻子枯黄的脸。
  尽管院方动用了最强的力量全力抢救这位边防军人的妻子,还是未能保住李德碧的生命。
  抱着妻子的遗体,尹祥美哭得死去活来。这些年,他一趟趟给边关战士送去关爱,却无法兑现对亲人的一次次承诺。
  4岁的女儿尹莉仿佛一夜间长大了许多,每天晚上,都要拉着尹祥美的衣服入睡,生怕爸爸悄悄走了。尹祥美归队的那天,似有预感的女儿早早起来,非要跟着去西藏。
  尹祥美心都碎了。他慢慢吻干女儿的眼泪,把她托付给尚未成年的弟弟,狠狠心走出了家门——未转身,已泪流满面……那一年,尹祥美说是他一生中最低谷的一年,也就是那一年,时任西藏军区政委的胡永柱将军来到了他身边,谈论起亡妻,尹祥美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扑到将军的怀里,放声痛哭,“将军,真可怜呀!”将军和尹祥美一起落泪,后来,尹祥美说是首长的关爱让他度过了人生的低谷。
  有时,面对无人照看的女儿,背着为亡妻治病欠下的一身债务,尹祥美说,他也动过转业的念头,但是,一想起与自己朝夕相处、生死与共的战友,想起胡将军的鼓励,想起亡妻临别时那一幕,更想起久别重逢时哨所官兵的那种眼神和热烈,尹祥美又坚定了走下去的信心和勇气。
  路迢迢,爱绵绵。1997年7月,成都军区将他破格由士官提为上尉军官。1998年底,中学教师陈兰毅然走进了他的家。如今,10岁的尹莉已能理解赶骡马的爸爸,就在记者今年5月送尹祥美踏上他第142次生死之旅时,女儿寄来了写给爸爸的歌——
我的爸爸在喜马拉雅/顶风冒雪扬鞭催马/脚下的路通向远方/那里有与他一样的戍边叔叔/还有我的藏族阿爸和阿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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